先别纠结一亩田的故事了,今天介绍个几百亩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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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一座岛的岛主,同样也是一家碧螺春茶园经营者的创业难关。

在中国,像我们这位主人公徐亮一样,私人拥有一整座岛屿的不超过60位。

15年前,徐亮的父亲对太湖上的荒岛“大沙山”深度开发为“苏州西山大沙山果茶农庄”,大量种植碧螺春茶树和果树,摘茶、炒茶并以售卖碧螺春为生。去年父亲去世,她要和母亲、茶园的工人一起接下碧螺春的生意。

我并不只是友情客串来写下她的故事。实际上,她所面临的难关同样也是一群农业生产者的困境,典型甚至极端,往下看你就会感受到。


远处看大沙山岛

徐亮同学真正接手茶园是在今年。春节前后就要忙碌的季节,她才发现,已经没人愿意种地了。

为了保证茶叶的质量,大沙山只做春茶,农忙是春节前到清明。最忙的时候,茶园需要有80-120个工人。摘茶讲究眼神准、动作麻利,碧螺春卷曲成“螺”状,茶芽只有麻雀嘴大小,越小越值钱,单位重量里数量越多质量越高,相比劳动强度就越高,0.5公斤干茶需要茶芽6-7万个;炒茶更是技术活,优秀的炒茶师傅非常值钱,一方水土养一方农人。

大沙山茶园常年有6位工人,他们在茶园刚刚建起就过来,新的工人来了又走,唯有这6位留下,与徐亮一家已经算是亲情。

农忙的时候,大多数农民是临时雇佣。徐亮找临时工人的时候有意观察:现在有谁还在种地?她发现长三角附近有很多从新疆、云南过来的农民,放弃家里的地,来种长三角这里“高净值”的地。

高净值的地,附近必然也有高净值的机会,长三角聚集了中外大企业的工厂,年轻人都去打工,中老年往往身体都不太好,不愿意承担几个月的密集劳动。毕竟,只有种别人的地比种自己的地更赚钱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动心,而这意味着加倍辛苦的劳动。


大沙山茶园

苏州西山是碧螺春的原产地。大沙山茶园是当地产能最大的,每年产成品茶根据大年小年有所不同,一般在3000斤上下,周围所有散户农户的茶树规模加起来还不如这里大,而且还经过了有机认证。

在中国社会,各种认证、奖项的含金量经常难以辨别。先说有机认证,国内有二十多家可以做认证的机构,有的是到当地采样,有的是允许把土地样本寄来化验,而这就容易掺水。

让徐亮更无法理解的是,有些有机认证机构的“商业模式”是每年允许农户销售限定量的有机产品,也就是说靠卖标签赚钱,一旦“超额”就不再给标签。这不就相当于电商平台抽取销售额分成吗。

徐亮本科毕业于复旦,她的父母是上海知青,父亲是人民大学毕业的技术出身。当时的有机认证是老老实实请机构过来采样,一口气花了十几万元。

大沙山茶园有个“香味Logo”,它所产的碧螺春有种奶香,一闻就能识别出。也许因为种植规模比较大,或者是地处太湖中间水体可以调节温度,日照又比较长,也可能是因为每年有枇杷、石榴、杨梅等兼作物。

从鲜叶炒制到成品茶叶,是5斤算作1斤来换算,例如4500斤鲜叶炒完是900斤,大沙山碧螺春含水量为4%,市面上其他家的含水量是12%。


今年徐亮要花大量时间去处理父亲的后事,放弃了茶叶收成,其他果树长得不错,她只想在在5-6月把400棵枇杷树收获好,卖出去。

在这个网络销售时代,农产品电商不是炒得很火吗?她想用枇杷去帮茶叶探路。

今年是小年,枇杷产了3000斤,是往年的一半不到,她翻了翻各大知名电商的售价,决定卖25元一斤。她找遍了你所耳熟能详的几个大的生鲜平台,这些平台的要求都一样:你这单枇杷的量有多大,当然越大越好;你能给我多大的毛利,毛利不够高,你就要降低进价,如果做这一单枇杷生意赚不到预期值,不如不做。

这些网站都是压价天王,对供货商的要求是“马儿能跑又不吃草”。苏州的枇杷大多30元左右一斤,拒绝和生鲜电商合作,而几家生鲜电商平台的枇杷要50多元一斤。

还得满足电商的条件,每天送货、全程冷链,损耗率的预估,验收成品的合格标准以及包装的规格。电商要求每个枇杷都要套塑料网,以她家枇杷的通常规格,一斤12-15颗,3000斤枇杷就意味着工人需要手工套36000-45000个袋子,并且还要装箱,五斤为一箱,每箱三分钟来计算,等全部套完,枇杷已经烂光了。

这件事让徐亮大受刺激。中国的传统经销体系受到网络经销体系的冲击很严重。今年的枇杷还是靠老办法去销售,老顾客知道现在是大沙山的困难时期,一下买500斤、700斤,徐亮自己开车送货,一路颠簸,再加上天气炎热,很多枇杷烂掉了。有个做农产品的老顾客用烂掉的枇杷做了酵素,自己都念叨“太奢侈”。

其他农户是怎么卖掉茶叶的?每家稀稀落落地种几棵茶树,当地有一家“西山碧螺春茶厂”,清明前会来收茶,1斤起收,经过炒制的茶叶更加不显分量,经常是几家人把茶叶汇聚成一袋交给茶厂。茶厂还要审核,如果质量不行就会往下压价。

如果自己做直销,在天猫上开店,她算了算至少要一两百万元才敢开。营业额是要抽成的,淘宝也有店铺管理费,最难的是,如果无法在网络上锁定碧螺春的消费者来定向营销,可能依然卖不出去。

徐亮对网络直销最担忧的一点,也是让我们很有共鸣的一点。经过电商的娇惯,中国人对价格极度敏感,关注农产品产地的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是不识货的。大沙山碧螺春放到网站上,立刻和掺假的茶叶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被用户用来检索和比较。

为什么说其他产品是掺假的?大沙山碧螺春3000元一斤。我搜索了一下,网上还有10元一斤的碧螺春。徐亮解释,茶叶勾兑树叶,消费者是感知不到的。

包括大品牌的茶粉和茶包,因为更容易掺假所以成本更低,低到只能沏一杯茶的小茶包成本不到1角。不过,也许这是大势所趋,喜欢买新茶来泡的人大多步入中年。

茶叶含水量越低越好,但是含水量高的更好看一些,因为比较“柔软”。对茶叶认知度没有那么高的消费者一眼认定的往往都是那些好看的。

3000元的价格根本降不下去,徐亮认为一点都不贵。农忙时候请农民来打工,他们每个月每人有10000左右的收入,还管吃管住,来回需要徐亮用自家的船去接送。这还不算日常的打水、施有机肥和砍枝。优秀的炒茶师傅越来越少,十几口锅同时炒也看不过来,所以试茶还会产生耗损。


大沙山枇杷树

和徐亮聊到她的故事,与其说在这个时代,农业生产到销售每个环节都出了问题,不如说所有环节都在调整,以适应一个新的经济体系。一定有解决办法。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比如,种植和采摘。耕地减少,农民减少,并不代表农田将持续退化,美国的大农场模式不是活得好好的?大沙山曾经买过多功能拖拉机、割茶机,根本用不起来。是的,这其实是农村真正的情况,进口机器的客服是不会跑到农村手把手教学的。

炒茶的成本也难以解决。炒茶工有两种,一种是家里有茶园产业,自己必须学会,第二种是学徒。正值壮年的熟练炒茶工可以请到的,但第一种炒茶工已经年逾五十,也不容易邀请。农业“匠人”的衰老和后继无人对于碧螺春这类农产品形成很大的影响。不过,90后与00后年轻人也并没有流露出对这些传统的留恋。

还有销售问题,不是还有褚橙这样的案例吗?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奇迹。奇迹是由种植者和营销者,结合天时地利人和共同创造的。把碧螺春包装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徐亮需要辞掉工作全力去做这件事,寻找新的营销热点。即使如此,好的“天时”可能也过了。

其实在这两年的生鲜电商大潮之前,有一些重视农产品背后故事的网站接连出现,然后连续消失。有时我觉得作为媒体也要对农产品困境的现状承担一些责任。我们总是在询问创业者“一单能挣多少”,“利润有多少”,这些问题本身就是唯利润主义的。

最后。其实徐亮并非没有动过土地的念头。最简单的一个选择是转型开农家乐。为此,我特意去问过一些做周边游产品的朋友,他们说采摘园、种植园的盈利情况还不错,但他们自身(周边游产品)正在用订酒店这样的服务去替代农家乐,因为农家乐的IT化实在难搞,服务完全无法标准化。而且它的模块很多,相当于餐饮+住宿+采摘。

徐亮担心的是,顾客在农村嫌住得不好会投诉,反倒添堵。

即使是没有住宿的采摘园,她也不愿意尝试。一帮人进了枇杷林采摘,边摘边吃地严重糟蹋,赚的还不够赔的。

有一口气想要买下大沙山的人曾经找她接洽,希望在上面修建寺庙或者道观,还有建议做人工沙滩,变成一个苏州西山的马尔代夫。但前提是拔掉这些茶树。

这是徐亮最后和最不愿意的选择。

来源:创业邦|http://www.cyzone.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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