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从业者们进入“工种迁移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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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到导演的跨越,技术面和基本面上不玩儿脱,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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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来源创业邦专栏娱乐资本论,作者姜东瀛。

拉风的一出好戏里,倘若一个“人物”被主创者们精心设定,那么,就算再伟大的演员来塑造这尊肖像,也不及导演自己在心里,更会演。

导演,是一个行走的闷骚戏精。

这可以解释张艺谋拿过影帝,冯小刚拿过影帝,而且他们曾经或者一直以来的另一半儿,巩俐和徐帆的演技都有过一日千里的神速进步。陈凯歌生命里的延伸,演技当然也不俗:陈飞宇作为一名ABC(American Born Chinese),可以在《我和我的祖国》里,把草原贫困区的中国少年,还原的栩栩如生,间接证明了陈凯歌内心演技的折射。

“折射”,作用到演员就是“调教”。26年前,陈凯歌调出了张国荣最好最经典的角色;如今,调出了冠军牛骏峰。如果《演员请就位》再给陈导点时间,弄不好他也能把明道调成“道明”。

姜文、周星驰、徐峥自导自演的全能电影才华,建立在演而优则导的基础上。后生可畏的导演即使有机会、有本事、有人气,且能上去演,也得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和精力有限,霸王硬上弓砸招牌。陈思诚专业上算优秀演员,在他最擅长操作的“泰国风”电影里,有高风亮节不给自己弄角色。更可贵是什么,《唐人街探案》系列和新片《误杀》里,他连一个赏给自己的客串都没有。宁浩对着电影镜头玩下票的感觉,真心不错,《黄金大劫案》和《老炮》里的路人痞,很带戏感,可他却也主动节制自己的戏瘾。

大鹏的定位就很模糊,靠自导自演起家,《煎饼侠》套到了当年暑期档井喷的巨利,《缝纫机乐队》也算巩固其电影导演地位,但他更在意镁光灯下,电影演员的鲜花和掌声。在别人的电影里,从冯小刚《我不是潘金莲》的配角,晋级为袁八爷执导、徐克老爷监制的《奇门遁甲》主角,再升华为2019年曹保平监制的《铤而走险》和宁浩监制的《受益人》里的绝对主角。大鹏的演员表现,不凑巧没有获得市场和观众的认可,虽然,技术感觉上,带着大演员气场,“劲儿”和“范儿”都足。

演员们来干导演把电影市场搅的天翻地覆。导演们去干演员,冯小刚和田壮壮在电影里的表演,绝不输老戏骨,观众们凭良心都说好。

“开心麻花”重点培养过的导演吴昱翰,去年国庆档的表现有票房没口碑,卖了六亿出点头的《李茶的姑妈》,从故事建构到喜剧精神,戏有些过。无论如何,国庆档出现闹剧是大家没想到的。就在11个月前,吴先生还拿到了金扫帚奖最令人失望导演处女作提名。

不过,《半个喜剧》里的吴昱翰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好演员,有能力把“酸楚苦涩”整成“假装体面”,把北漂人间冷暖、结构性奋斗障碍、刚性生存困境通过阅历勾兑出恰如其分的表演方式,而且与任素汐撑起对手戏,不露怯。就算吴导的演员经验曾经有过什么底子,也需要强大的基本功做后盾。

况且,这是经典作品“驴得水”之父周申、刘露组合,时隔三年后的第二次大银幕炫技,他们的话剧走位式电影《半个喜剧》,大胆启用了转换身份后的不知名演员吴昱翰当男一。

吴昱翰是辽宁鞍山人,跟沈腾一样,军艺训练出来的人才,“开心麻花”就喜欢使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毕业生。这七八年来,喜剧电影、喜剧综艺、喜剧脱口秀使喜剧产业的日子相当好过,喜剧行业里却出现了股弱弱的“鞍山喜剧人新势力”,他们普遍在运气上差些意思。这个鞍山籍团体包括1986年出生的吴昱翰、1985年同年出生的黄才伦、张子栋和王智。

黄才伦至少有过两次大银幕电影(李茶的姑妈,日不落酒店)表现机会,一次东方卫视《欢乐喜剧人》的综艺表现机会,结果很忧伤,他的表演风格,不抓观众,并且一部电影作品面临流产;张子栋作为“爱笑会议室”团队的元老演员,也上过《欢乐喜剧人》,但却没有惊艳表现,之后自立门派;王智饰演过“秋雅”,在《夏洛特烦恼》中,跟尹正一起,是仅次于沈腾和马丽的闪光点,可随后几年的发展,默默无闻。

这个不明怪圈,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吞噬着他们。当然,比老弟老妹儿们大两三岁的鞍山老乡雷佳音,这几年的势头,简直所向无敌。

吴昱翰演戏,很有另一个著名喜剧演员的影子,那就是他的军艺师兄沙溢。俩人儿都属于东北斯文憨老爷们儿气质。

沙溢2019年带上公子沙俊伯小朋友,找来《武林外传》时期苟富贵不相忘的老伙计姚晨帮他演,亲自导了一个300多万票房,但评分尚可的旅行亲子大电影,实现影院五日游。

2019年,还有几位演员对导演的工作跃跃欲试。

擅长喜剧,演技高超的老艺术家郭涛没按捺住,上手导了一个《欲念游戏》,740万票房,不及格口碑,亦实现影院五日游。

表演风格细腻、沉稳的匠人演员祖峰,第一部导演处女作《六欲天》问世,130万票房,却在文艺青年中支持者众,赔本赚吆喝,也算获得精神安慰奖。平遥电影节某单元最受欢迎影片,戛纳电影节某奖都有它的提名。更确切说,祖峰做导演,是一次艺术实验,不在乎市场。

在高群书导演的经典剧《征服》里,在王宝强刚当演员的处女作《盲井》里,依靠好人脸大反派而使观众们面熟的中年演员李易祥,其导演的《我们的四十年》,11000家影院放映,但只有863人次看过,首日票房3823块钱,首周票房9395块钱,总票房2万3000块钱,片方收益8039块钱,影院三日游。

香港演员那边,王祖蓝导演的烂片,内地票房80大几万;老戏骨梁家辉尝试执导日式舶来品IP《深夜食堂》,用上海本土化影调风格打样,搏来了2400多万的票房,比引进的日版原装,多了30万。

可见,演员到导演的跨越,技术面和基本面上不玩儿脱,有多难。

所以,导演身份的吴京、徐峥、陈思诚、黄渤,乃至邓超、文章、李晨,都有一等一的本领。而导演身份的王宝强(大闹天竺)、郭德纲(祖宗十九代)则是撞大运,占过春节档傻票房的便宜而已。

金牌编剧做一回电影导演,肯定比演员干这个活要靠谱,但也普遍让投资人和出品方不及心理预期。

2018年到2019年的贺岁档,相对往年来说,贺岁热度骤降,跟2018年贺岁档《前任三》和《芳华》的爆炸相比,只能用哑火形容。

在没有任何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剧作精巧,且本土化改编自意大利电影《完美陌生人》的《来电狂响》,上了各种流量节目,依然做足了全套的营销动作。片名原来叫《手机狂响》,因崔永元、冯小刚纷争余波的负面遐想,而不得已在上映前调整,最终票房6.4亿,离10亿俱乐部,还有相当的距离。

这是写出过爆款电视剧《大丈夫》、《好先生》和卖座喜剧电影《情圣》的一对80后编剧夫妇于淼、李潇转型为导演的处女作。《来电狂响》的策划监制阵容,还包括中戏、北电很多在业界实操方面有过代表作品的学界老师。

但是票房快速见顶的天花板,就是邪门儿的打不开。

2019年暑期档,蔡明小品御用编剧,做过春晚语言类节目总监,编剧过电影《泰囧》的束焕,第一次拿起导筒。

他在短视频里傲慢的表示,自己最看重讲故事,对很多同行讲故事的趣味性和逻辑能力存有很大怀疑。

但其实,他承接编剧,王宝强来导演的春节档电影《大闹天竺》,早于吴昱翰一届,获得过中国电影金扫帚奖最令人失望编剧提名。

束焕的编剧水平,是不太稳定的,从情景剧《我爱我家》时代算起,好作品不少,坏作品更多。在第一次导演电影的宝贵实践中,他毫不畏惧岳云鹏烂片王之头衔,为其量身打造《鼠胆英雄》,也是一次赌上导演公信力的冒险,不过他赢了,票房勉强破亿,在拥挤的暑期档算过得去。这份商业成绩,却不能代表他的导演工作出色。五年来,暑期档的精品喜剧片,哪怕很糙的《煎饼侠》,都是《鼠胆英雄》的十倍票房。

年底,电影编剧界的大佬董润年董老板,带着一个科幻壳的爱情文艺片,冲进了院线。这位管虎御用编剧,交出过《老炮》,给宁浩磨出过《疯狂外星人》,帮助过网剧大神伍佰完成第一个商业电影剧本《大人物》。

就是这么个响当当的编剧界人物,自己拍了一部《被光抓走的人》,使用黄渤领衔主演,即便李诞牵头策划他的导演处女作,也难挡票房溃败。董润年是电影剧作的移动教科书,但如他以前在科恩兄弟电影《三块广告牌》的交流会上发言所说,“导演能力是一种天赋,刺激和感受的东西放大很多倍,让人睡不着又学不到”。

中国电影界的上、下游工种,普遍因为2018年龙头企业华谊兄弟的阴阳合同风波和一蹶不振,而如惊弓之鸟一般焦虑。

即使,从业者中的头部精英,也在极力寻求更为稳固的安全感,通过锻造自身成为创作领域的多面手,来谋划能力圈的有效拓展:导演们当演员,找到退而不休的存在感;演员和编剧们,则希望扩展自己的影响力,做业界资源的汇聚入口,或者集散的中枢,做项目的实际掌控者之一,有资格和码局操盘的老板们或捆绑,或博弈,牢牢把持创作的话语权以及市场运作的参与度。

导演中心制的权力结构搭建,项目推进过程的能量填充、生态位增值,对那些颇有知名度和手艺的一线电影人,的确具有非凡的吸引力。如果他们再具备一颗攀登的野心和深植电影行业的恒心,但凡契机临近,渐渐的,今后,都不会放弃跨界为导演的选项。这个趋势,2019年尤其明显。

可耐人寻味的是,曾经被冯小刚大加赞赏,被华谊兄弟高度倚仗的“中国最好电影剪接师”肖洋,在追随金牌监制陈国富另起炉灶“工夫影业”,转型为导演之后,其商业电影作品成绩,并没有达到预期状态,相反,与他的创作理想,倒是差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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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娱乐资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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