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大考,我们能成为全球黑天鹅事件的受益者吗?

“反脆弱性”牺牲了一部分脆弱者的利益,从而提高了整个系统的反脆弱性。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秦朔朋友圈(qspyq2015),作者睿愚,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妈妈买菜回来说,现在菜价太便宜了。

此时,电视台正在播放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商务部消费促进司负责人王斌说,3月份以来,粮油、肉禽蛋、蔬菜等必需品的价格全面回落,3月27日蔬菜的批发价格比2月底回落了16.5%,猪肉价格比2月中旬的高点回落了7.4%。

我个人的理解是,此次疫情主要影响了蔬菜的销售端和需求端,对蔬菜的产能和供给影响不大。

疫情暴发以来,各地封路、封村、封社区,蔬菜的销路被斩断,农贸市场和饭店关停,蔬菜的批发销售受到极大影响,与此同时,新鲜蔬菜的保质期较短,存储成本较高,加之疫情暴发之前种植的应季蔬菜集中上市,导致蔬菜的供给大增。

虽然现在国内正全面恢复正常的生产经营和生活秩序,但疫情之前我们习以为常的聚餐聚会、胡吃海喝、严重的餐桌浪费,还是收敛了许多。笔者所在企业的商务宴请大幅减少,偶尔去的饭店也远未恢复往日的熙熙攘攘。

不过信心正在恢复,尤其是餐饮界的“重工业”——烧烤,正在报复性反弹。朋友说最近在济南吃烧烤,需要排很久的队才能等到桌。近日支付宝数字生活平台发布的数据也显示,过去一周,东北三省的烧烤行业在支付宝数字生活平台上卖掉了超过600万烤串,环比上涨超300%,其中吉林环比增长458%,增幅十分明显。

对于蔬菜的供需和价格,疫情的短暂冲击一定会退却,因为蔬菜的供需主要都是在国内市场,而且蔬菜的生产周期较短,供需易于调节;但生产周期长、价格更国际化的粮食的供需却在暗流涌动,疫情、蝗灾和气候变化等正在展现其影响力。

这不,因为担忧疫情持久存在,一些粮食出口国开始禁止或放缓粮食出口了。

  • 越南:世界第三大稻米出口国,宣布自3月24日起禁止各种形式的大米产品出口;

  • 哈萨克斯坦:全球第九大小麦出口国,禁止了小麦面粉、胡萝卜、糖和土豆等农产品的出口;

  • 印度:全球最大稻米出口国,出口因为“封国”而陷入停滞;

  • 马来西亚:全球第二大棕榈油生产国,出口已经放缓;

  • 阿根廷:世界第一大豆粕和豆油出口国,在全球豆粕贸易中占了40%以上的份额,当前已宣布放缓出口;

  • 塞尔维亚:停止了葵花籽油和其他农业物资的出口;

  • 埃及:自3月28日起未来3个月内停止各种豆类产品的出口;

  • 俄罗斯:将每周评估情况,来决定是否出台出口禁令。

与此同时,一些国家粮仓宣布告急。

连年战乱且粮食产量很低的伊拉克首当其冲,该国称在未来几周内,需要进口25万吨大米和100万吨小麦来保证其粮食储备并向国民提供食品。

印尼和菲律宾两国也宣布粮仓告急,称储存的粮食最多只能维持3个月,如果疫情不能尽早结束,他们恐将面临粮荒。其中,菲律宾人平时吃的大米很多就来自越南。

屋漏偏逢连夜雨,加之近年来全球气候异常、极端天气增多,病虫灾害呈高发态势,尤其是去年全球旱灾,美国、阿根廷等多个主要粮食生产国出现减产,起源于美洲的草地贪夜蛾和起源于非洲的沙漠蝗,已肆虐多国,影响各国的粮食生产,很多人担忧的全球粮荒可能正在路上。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高级经济学家表示,由于冠状病毒疫情的暴发,各国民众和政府恐慌性囤积食品,食品通胀可能即将来临,一场全球性的粮食危机可能一触即发。

危机来临,我们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我国小麦和水稻两大口粮自给率一直稳定在98%以上,粮食产量连续7年稳定在6亿吨以上,已实现“16连丰”;据粮农组织的调查报告,在全球206个国家与地区中,只有33个能够在粮食上做到自给自足,只有6个国家有对外援助能力,中国就位列其中。

危机来临,我们才能理解严守“18亿亩耕地红线”、“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的重要性。随着全球化进程,国内不少经济学家认为粮食安全不是问题,完全可以用市场化手段,通过国际市场进口保障供应,“种不如买”。

然而,畅通无阻的自由贸易、互通有无的商品交换,只是商学院象牙塔里教授们在教科书里的一厢情愿,在复杂多变的现实面前极易变形走样。比如当下,危机刚一冒头,各国就开始禁止或放缓粮食出口。一个大国,如果幻想依靠外力解决吃饱饭这样的核心问题,绝对会跌大跟头。

这场全球蔓延的新冠肺炎疫情就是一次全球大考,对各国的综合经济实力、社会治理水平以及危机处理能力进行了一次透明的实战大考和检验,是骡子是马,一遛便知。

疫情检验的不只是各国的粮食储备和供给能力,还用蔓延速度和致死率来检验各国政府的医疗物资供应和内控能力。

有作业可以抄,为什么海外的蔓延速度还那么快?政府的响应速度和组织能力受限,口罩、呼吸机等医疗物质紧缺;为什么很多政府说口罩没多大用?国内口罩供给不足,没有生产线、原材料、供应链和产业工人,这个时候又很难进口;厕纸为什么在海外被疯抢?老百姓担心厕纸的供应受影响。你看,我们就从来不担心这些生活必需品,因为我们是全球最大的生活必需品制造国和出口国。

疫情让我们关心粮食和蔬菜,也让我们明白产业完整的重要性,口罩、厕纸等产业看上去很低端、利润很薄,但危急时刻可以救急、救命。经此一“疫”,我们就会明白为什么经济学上的比较优势理论只是一个仅供参考、不能照搬的理论,之前国内经济学界甚嚣尘上的国产飞机要不要造、国产芯片要不要做的争论可以休矣。

与此同时,疫情考验的不只是一个国家的物资供应能力,其实还在检验一国应对需求变化的能力。

刚刚从延迟复产复工的第一波压力中走出来的中国外贸企业,最近正在迎面承接第二波压力:由于国外疫情大蔓延导致的延迟消费、 订单取消,不得不刚开工即歇业。

近日从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举办的“国际经济形势展望”网络视频会议上传出信息:目前长三角、珠三角尽管复工率高达90%以上,但真正有活干的只有30%左右,因为大量的外贸订单被取消。

绍兴柯桥,中国轻纺城,亚洲最大的布匹集散中心,纺织品出口占91%,2019年柯桥外贸出口增长15.6%,高出全国10.6个百分点。然而,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却给这个外贸“纺织强区”出了一道奥数级别的难题。疫情之前,这里的轻纺城每天有10万人次进出,现在只有十分之一。当地一份行业调查报告显示,有78.4%的纺织企业表示订单在减少,64.8%的企业反映已有的订单被客户取消。

金华义乌,中国小商品城,“世界超市”,和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2018年底,义乌外贸网商账户数超14万户,外贸网商密度居全国第二,每天有800多万个包裹从义乌发往全球各地。据义乌市政府2018年的数据,按交易额测算,义乌电商产业提供了9万个直接就业岗位,并产生了超过18万个间接就业岗位。但这次受国际订单减少的影响,义乌部分跨境电商开始实行轮休制,干三天休四天的大有人在。

广东东莞,2019年外贸出口总额在全国各大城市中排第四,分别占全国的5%和广东省的19.9%。其中,美国和欧盟是东莞位居前三的重要贸易伙伴。受欧美地区疫情影响,部分外贸企业已经歇业或暂停招工计划,东莞政府已制定员工分流就业工作应急预案,加强失业监测和失业预警。

一场疫情就是一次大考,只是这次出的题目有点太难了。

但我们有过更难的历史,经历过更难的时刻,解决过更难的问题,不都一次次化险为夷、战而胜之了吗?办法总比困难多。

面对需求断崖式下跌的困境,外贸行业、外贸企业积极自救,或转型或转产,政府也在千方百计出手相助,与此同时也在反思,比如之前一直说要提振内需,但外贸的需求太大了,直接投资提升GDP太方便了,所以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的内需一直提振不起来,晴天的时候我们不着急修屋顶,但是这次的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逼着我们要把内需这块短板早日补齐,一可度危机,二可提高我们下一次抗风雨的能力。

这不,国内疫情控制住了之后,为了稳住、扩大居民消费,促进消费回补和潜力释放,全国多地政府纷纷亮出绝招,从发放消费券到领导干部带头下馆子、逛商场,为迎接消费复苏的春天可谓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为了释放人们休闲旅游的消费活力,江西省率先试行周末2.5天弹性作息,同时还给出其他配套政策鼓励群众出游消费。比如,江西全省5A级、4A级旅游景区和5A级乡村旅游点对星期五下午进入景区游览的游客给予门票半价优惠。

杭州则在用券刺激消费方面下足了功夫,3月27日起,杭州将陆续向全体在杭人员(包括域外来杭人员)发放消费券。本轮消费券政府发放额度为5亿元,其中1500万元用于困难群众的消费补助,剩余4.85亿元用于电子消费券发放,消费券活动周期为3月27日至5月31日。同时,商家匹配优惠额度11.8亿元左右, 预计消费券实际总额将达16.8亿元。

据财联社不完全统计,全国已有多个省市地区宣布发放消费券,涉及总金额近110亿元。

以《黑天鹅》一战成名的塔布勒在《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中写道,经济系统就是个反脆弱系统,每次经济危机后整个经济会更加发展。每次经济危机,都会死掉一大批没有竞争力的企业,让坚持下来的公司减少竞争对手,从而发展得更好;经济衰退期,淘汰一批没有竞争力的人,让留下来的人更容易找到工作。“反脆弱性”牺牲了一部分脆弱者的利益,从而提高了整个系统的反脆弱性。

每一次危机都有受益者。

新冠病毒来袭,我们铁腕控制住疫情,又马不停蹄地复工复产,如果再能率先提振内需、激活潜力,并趁势淘汰落后产能,激励先进生产力,解放民间活力,调整、优化国内经济结构,那么我们就在这次全球的黑天鹅事件中成了受益者。

所以面对已经发生的疫情,我们除了反思反省总结经验教训,目前阶段更应该做的是抓住这难得的改革时间窗口,做好内功,重整行装再出发。

参考资料:

《反脆弱:从不确定性中获益》,塔布勒

《又一国家禁止粮食出口,疫情之下全球粮食危机可能一触即发》,华尔街见闻

《大量服饰订单被取消 中国外贸工厂正承受疫情第二波威胁》,新浪时尚

《外贸非常时刻:义乌跨境电商按暂停键 东莞加强失业预警》,新京报快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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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秦朔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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