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刘恒涛
编辑丨关雎
图源丨Midjourney
普华资本20年，曹国熊给自己打出的分数，是65-70分。
“按我们团队能力及发展势能，再给个3~5年时间，应该能做到75分以上，因为组织进化是螺旋上升的，前面会走的特别慢，后面会快一些。我们团队的人才梯队储备还是不错的。比如我们医疗投资团队，无论在创新药还是医疗器械领域，年轻团队都已经成长起来了”。在西溪宾馆的会客室，曹国熊很放松，回答问题没有套话，有一说一。
这个时候，在隔壁的大会议厅，普华资本20周年“向阳而生-2024创业者对话”仍在进行。来自投资协会、孵化期协会等相关领导，以及普华资本投资的几百家企业的负责人，正在进行圆桌对话。
根据官方对外披露的数据，截至目前，普华资本管理资金规模超270亿元；团队102人；在管项目450个；近几年，普华资本每年触达项目4000多个，投资项目50个左右，历年已经上市50余家；团队流失率低于5%……
对于投资公司来说，这其实是一个不错的答卷。
曹国熊为什么只打了不到70分？
一枚硬币的两面
曹国熊说，在普华资本这次20周年庆典前，普华资本的骨干，背靠背总结了过去做的好的和做的坏的地方。最后他总结，做的坏的地方，就是过于保守。
“我们本质上是还是有点我的风格，偏保守。没有在一个我们已经看中的细分领域做到ALL IN，我不是那种ALL IN型的人。”曹国熊说。
“投资的时候，10个90分不如一个100分。”在普华资本20周年庆典活动上，曹国熊这样总结。
不过，他认为，普华资本项目退出的时机倒是大都把握得还不错。
“因为我不大相信一路长阳。‘潜龙在渊’是刚好的时候，‘飞龙在天’后面就是‘亢龙有悔’。当然，随着管理公司自有资金增加，普华也开始长青基金，这样可以不惧周期，长期陪伴优秀创业者。”
没有ALL IN的背后，也有普华资本定位的原因。
普华资本的原则是“投早、投新、投专”。普华资本合伙人吴晓丰表示，对一些看好的早期项目，普华资本原则上占股在15-20%，但是在面向一些“大天使”，或者比较靠后期的项目，就不会投那么多。
进的时候要不要押重注？退出的时机如何把握？这叫进退，也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曹国熊谈到普华资本投资理念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安全垫上放卫星。
“我的输出系统里先得安全一点，然后会放几颗卫星，把安全垫做的越来越扎实，基本上输出就能保证70分，答卷会大差不差。”
在演讲中，曹国熊展示了一页PPT，左边是左宗棠，下列其决策偏好：机会最大；右边是曾国藩，下列其决策偏好：风险最小。曹国熊表示，这两个都非常重要。“机会和风险是孪生兄弟，我们根据不同的资金属性和不同的目的安排，两边都会涉及到。”
这20年，是资本快速成长的20年，从2004年创立起，普华资本经历了传统制造业、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硬科技、生物医疗、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等好几波浪潮。凭借安全垫上放卫星的策略，普华资本屹立不倒，一路走到今天。
在区块链甚嚣尘上的时期，普华资本出手审慎，P2P行业最火的时候，普华资本没有出手。
“曹总形象地说我们是安全垫上放卫星，当然，我们也会复盘，在这个原则的基础上，一些确定性高的项目，试着加大投资的力度。这是一个动态调整的过程。”普华资本合伙人吴晓丰说。
普华20周年庆典，曹国熊演讲结束，把团队拉上台合影
长期主义，自己定义成功，则是普华资本的两个底层逻辑。
曹国熊推崇斯科特·亚当斯那句话：建立系统而不是目标。普华资本从来不会为自己定目标。
“我定的一定是个系统，而不是一个具体的目标。比如你要减肥，你规划一个系统，锻炼、控制饮食，慢慢减就对了，你就会很坦然。但是如果定了目标，说要到100斤，你会始终处在焦虑的状态，好不容易到105斤的时候，你还在想，我还没到。”曹国熊说，“投资和减肥是一样的，这几个方向我觉得很好，找到最优秀的企业，就朝这几个方向投。”
曹国熊把这种做法定义为长期主义。
“长期主义就要看得远一些，出来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我们不会说今年必须要投40亿，在这么一个条件下，出来多少就是多少。”
另外，曹国熊说，他会自己定义什么是成功。
“每个人都有一座自己的山要登，自己定义什么叫做成功，用你的判断力弄清楚你可以在什么样的环境中茁壮成长，然后努力在周围创造一个微环境，开始爬自己的山，你会享受奋斗及生活的过程。”
让创业者感觉“舒服”
在没有听到反对意见前，不要贸然投资。区域扎根，寻找粘泥土、带露珠热气的好项目。曹国熊把它概括为普华资本的基本战术。
“普华始终坚持投早、投小、投新，像农夫一般，浇水施肥、遮阳挡雨、阳光雨露，护送小苗一路长大。”普华资本管理合伙人沈琴华说。
投早，投新，寻找到粘着泥土、带着露珠的项目，需要敏锐的眼光。普华资本下了很多研究功夫。
对行业研究深，注重技术，市场化，是被投企业对普华资本的共同感受。
2018年，星河动力CEO刘百奇刚刚创业，做民营运载火箭公司。当时火箭行业刚刚起步，很多人认知有限，关注火箭的投资人也少。
国家在2015年开放商业航天，当时已经有一批企业成立并且跑了三年，这些企业，有的已经融资四五亿，有的有强大的背景，有的则是大腕大咖助阵，很多人甚至以为火箭领域头部格局已定。
2019年6月，刘百奇开始和普华资本接触，当时的星河动力是一个只有PPT的公司，为了充门面，刘百奇甚至拉了一些还没入职的人坐在办公室。
刘百奇向普华资本管理合伙人蒋纯介绍星河动力的规划，第一，星河动力在这些火箭公司里，不单纯讲技术，而是认真地分析这个商业市场，究竟需要什么样的火箭。第二，为什么星河动力可以提供更加符合市场需求、更加便宜、更高效率的火箭。最终，2019年10月份，普华资本投资了星河动力。
普华二十周年，举办2024创业者对话
在投资星河动力之前，普华资本的人把所有的商业航天企业公司都访谈了一遍。曹国熊说，当时民营航天的明星项目估值大概是20亿，普华资本要做的决定，是去追逐头部的某一家企业，还是扶持星河动力？
星河动力能不能从第二梯队到第一梯队？
刘百奇说，当时他也看到了蒋纯的纠结，但是最后普华资本还是选择了投资。
“刘百奇的愿力很强，很有热忱，是全身心喜欢做这个事情。而且他很谦虚，想问题很周密，第一步，先做能做到的，而不是去讨论先搞固体还是液体。我们琢磨了半天，后来还是选择了他。”
如今，星河动力已经成为全球第五大发射量最大的公司，在中国是第二大，仅次于中国航天科技，创造了很多的纪录。同时，星河动力在行业里第一家实现了火箭量产。
被投企业对普华资本的另外一个感受，就是“舒服”。
刘百奇说，和普华之后几年的相处，觉得比较舒服，交流顺畅，给了星河动力很多支持和帮助。
知存科技董事长兼CEO王绍迪，在2019年一个加速器评选活动上遇到蒋纯，很快普华科技决定投资A轮。当时知存科技A轮的目标是5000-6000万，这次顺利融资，给了王绍迪很大的信心，后续的融资、研发进展胆子大了很多。普华科技A轮的投资，成为知存科技创业过程中重要的节点，知存科技因此比同行快了一两年的时间，进一步拉大了行业优势。
华晟新能源董事长兼CEO徐晓华，2020年7月份成立公司，做异质结光伏电池和组件产品，当时异质结是非常小众的技术。2021年11月，普华资本投资A轮，当时估值28亿，一年后，公司A+轮融资，估值90亿。
除了投早投新之外，普华一直强调投后管理和服务，无论是战略、组织架构，还是人才规划、资本市场规划、银行授信、业务协同等方面帮助被投企业补短板，给被投项目赋能。
中宝药业董事长张冠亚说，管理合伙人周密对中宝药业了解非常细，公司、产品、家族的发展历程，整个决策的过程，以及股东结构，股东为什么投资，都做了深入了解。
“这个过程虽然聊得比较久，但是有一个好处，对我们越了解，后面的赋能支持就越准确，投后管理做得非常到位。”张冠亚说，普华有很多医药资源，帮助公司对接原料药机构，对接海外的创新药项目，二级市场发生变化，普华资本也在资本道路选择上给公司做咨询和指导，帮助非常大。
一体两翼
曹国熊有一句话，不要让自己成为房间里最聪明的人，一定要花足够的时间去找人、培养人。
“我们的团队不是特别高大上，都是通过建立自己的系统，慢慢培养起来的，现在还在进化、自我成长中。”
普华资本每周至少有两三场内部分享会，每个同事针对自己关注的细分领域做研究的分享，分享会上还互相进行讨论。除此之外，普华资本还会邀请头部的创业者、科学家来做分享。
曹国熊说，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信息拉平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大家在一些问题上可以逐渐达成共识。
吴晓丰出生于1983年，已经在普华资本工作15个年头，是典型的在普华成长起来的人才，投出了力高新能、小马智行、云从科技、欢创、边界智控、超腾能源等。
2010年，吴晓丰加入普华。吴晓丰最早在TMT组，随着行业演进，小组变为互联网科技组、科技互联网组，再往后直接更名为科技组。科技组前端，是公司管理合伙人蒋纯和吴晓丰，这是一对70后和80后的搭配组合。医疗健康组，前端则是周密和李杨，周密出生于1970年代，李杨比吴晓丰还小一点，也是70后+80后的组合。李杨投出了百普赛斯、核心医疗、南京贝登、中因科技、Remebot。
普华资本长期坚持产业+投资双轮驱动，与京新药业、浙能电力、天能集团、南都电源、震元药业、迈克生物等上市公司和产业密切合作，从产业中来，到产业中去。另外，普华资本也喜欢顺着产业链投资，形成产业效应。
在科技组，吴晓丰一开始是看车相关的产业链，先看自动驾驶，又到感知决策，后来又投了激光雷达、毫米波雷达相关公司，以及BMS电池管理，“可能就剩下主机厂当时没敢投。”
“普华做一个非常好的事情，就是顺着产业链投资，不光是投华晟，我们的上下游他们也都在看。我觉得这点是很好，我们合作会更加紧密。”徐晓华说。
成立20年的普华资本，如今的投资，聚焦在高新科技、医疗健康、消费文化、新能源领域四大赛道。
除了上面说的硬科技、医疗和新能源领域之外，消费文化由曹国熊和管理合伙人姚臻负责，公司于2015年与知名财经作家吴晓波一起成立了头头是道公司，投资了亭东影业、一条、十点读书、林清轩、谷雨、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彩虹合唱团、乐刻体育等项目。
姚臻说，现在头头是道也在关注出海的机会。
“我们第一批投了很多出海服务企业，中国企业出海，需要仓配、物流、营销，甚至品牌的售后管理，这些其实跟当年中国互联网做基础建设一样。我们觉得这是一个大的浪潮的过程当中，做基础服务的企业是非常有价值的。”姚臻说。
4月8日，普华科创中心在西湖区揭牌开园，普华科技与浙大等高校、西湖区政府，形成三方合力，孵化优秀的科技企业。这是普华资本要做的一件新事。
4月8日，普华科创中心在西湖区揭牌开园
“本质上普华创投是产业科技创新的推动者，我们现在希望是‘一体两翼’，一个是科创投资，还有一个是作为科创服务。”曹国熊说。
成立科创中心，是普华资本海外孵化的成功经验在国内的复制。
2020年，普华资本联合剑桥大学、剑桥资本、三家英国本土大药企共同成立了英国剑桥生命科技孵化器——Start Codon，每年孵化4-5家优秀的生物医药企业，并学到了很多实用和有借鉴意义的孵化经验。
除此之外，根据国家战略和政策要求、交易所上市指引确定投资方向和细分赛道，普华科技在重点扎根的地方建立根据地，了解当地产业，熟悉当地优秀企业，帮助政府招商引资、产业培育，把产业投资做深、做透、做细。
发展20年来，普华科技已经从一个投资公司，成为科技产业创新的推动力量。
“我前面说的长期主义，自己定义成功，是早期投资的收益给我们底气，给了我们稳定的心态。”曹国熊说，“我们遇到了一个充满机遇的好时代，首先真的要感谢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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