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企业寻找目标客户群,其实就是在全球范围做分析。哪里的目标客户群,你能为他们提供更大价值,就去服务这些客户群就好。”
“出海、国际化、全球在地化、全球化这些概念之下,终极要求是要回归到客户价值本身……”
不出海,就出局。这是近几年很多中国创业者的共识。许多中国创业者在经历过中国经验的迁移、本地重构之后,他们对于“出海”这个概念也有了不同的理解。既然客户、合作伙伴可以存在于世界的任何角落,那么便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经验。跨越“出海”这一概念隐藏的二元预设,回归到客户的需求,企业的全球化增长便成了一种本能。
在7月4日,2025DEMO WORLD企业全球化增长大会的现场,易来科得联合创始人、德国公司总经理胡可,国科嘉和高级合伙人陆佳清,美团龙珠合伙人王新宇,德比软件联合创始人兼CEO张焕杰围绕中国企业的全球化之路分享了他们的看法。
以下是三位嘉宾现场对话的实录,由创业邦整理:
01 “出海”只是手段
主持人:前段时间和国内某电商大佬私下沟通时,对方提到一个观点:跨境电商是个伪命题,他认为必须做到本土化,才称得上出海。关于这个问题,想请各位谈谈自己的看法,大家是如何理解本土化运营和跨境电商的?
张焕杰:坦率地说,我没专门研究过跨境电商。我们公司从来没考虑过 “出海”这个说法,一个企业寻找目标客户群,其实就是在全球范围做分析 —— 哪里的目标客户群,你能为他们提供更大价值,就去服务这些客户群就好。我觉得根本谈不上“出海”不出海,这个词挺奇怪的。
我们当初在国内开展业务时,中国客户不付费,尤其是 B2B 客户都不付费。这说明我们对他们没有价值,并不是客户的问题。这种情况下,就该去找到那些能让我们体现价值的对象,专心服务他们。
当时我们在国内确实做不下去了,有人说出海不是避风港,但对我来说,出海就是避风港 —— 如果留在中国,公司可能就倒闭了。到了美国之后,像希尔顿、洲际、万豪这些大企业,他们希望提高劳动生产率,想把我们的系统对接起来。而德比软件在中间做了一个转换平台(switch),能大大降低他们一家家对接的人力成本;我们还把数据缓存到全球各地,显著提升了系统性能,且劳动力成本相对较低。我们处理一个订单收 1 美金,而美国、欧洲的竞争对手要收 4 美金。基于这几点优势,我们的覆盖面自然会最广,客户没理由不用我们 —— 因为我们对他们有价值,所以能在国外发展起来。哪天我们能为中国市场创造价值了,我马上就回来拓展业务。完全是市场的考量,谈不上出海不出海!
王新宇:我非常同意张总的观点。出海、国际化、全球在地化、全球化这些概念本质上正如张总所说,要回归到客户价值本身,不管是toB还是toC领域都是如此。
很多企业不愿意用“出海”来定义自己,而如今这类供给之所以变得如此丰富,本质上与中国企业自身发展到了哪个阶段息息相关。比如张总的企业,能够精准把握海外客户的需求,尤其是那些国际连锁酒店的需求,并且比海外的软件企业做得更好,这就是客户价值的体现。类似的例子其实有很多,我们拿产品来说,大家觉得这一波所谓的关税战似乎来得很猛烈,于是又开始考虑去海外建厂。从2016年开始,上一波像海尔、美的、海信,包括TCL这些企业,大家可能觉得它们偏“传统、大型的家电企业”,但其实它们早就已经在海外布局了。
我们对中国产品的传统观念,往往还停留在“世界工厂”的印象里。但就今天而言,是,也不是。说“是”,是因为我们依然拥有非常强大的制造能力;说“不是”,是因为我们的能力远不止制造。如果回溯到更早的时候,以海尔为例来研究就很有意思——它不是一家年轻的企业,经历了从代工、制造、创造,到走出国门,甚至并购多家海外企业的发展历程。
我经常拿消费科技产品或者3C产品来说,但凡今天还没有被中国人涉足过的产品,都值得被中国人重新做一遍。比如内容领域,有些需要本地化;服务领域,有些也需要本地化,但产品本身其实不需要所谓的“本地化”。苹果手机从来没有推出过非洲版本、日本版本,除了语言设置不同,它天生就是全球化的产品,道理是一样的。当然,有些产品可能会有差异,比如扫地机器人,不同国家的使用场景稍有不同:有些国家地毯多,有些国家地板多,生活习惯存在差别。但优秀的产品应该能应对所有这些问题,而不是针对不同国家开发垂直的具体功能、推出不同版本。我认为,这件事的本质还是客户价值,是如今中国企业有能力去定义产品、定义服务,为全球用户提供最好的东西。
唐睿:我接着前面王总的话来说。我们是做技术产品销售的,技术产品本身是没有国界的,但附加的服务确实和本地化有些关系。从我们团队的构成来看,我们以前也服务过日韩客户,只不过当时是依托外企平台来服务这些客户。现在的逻辑并没有变,唯一的区别是,背后的技术换成了由中国自主研发的技术。
我们现在依托的合作伙伴,也还是以前合作过的那些伙伴。像韩国、日本这些市场,对本地化服务的需求比较高,尤其依赖本地的技术支持,这些方面我们还是通过原来的渠道来运作。只不过,同样的价格,现在客户能买到的价值,比我们过去通过美商向这些日韩企业提供的更高,性价比也更好,逻辑就是这样。
陆佳清:国科嘉和一直专注于科技领域的投资,我个人觉得中国科技也存在所谓的“一带一路”概念。一个真正有潜力的科技企业,必然会涉及生态构建和技术输出。它得是平台型公司,能让大家都愿意用它的产品。比如我们常说的半导体领域,之前被美国“卡脖子”,现在我们要从“被卡”、到“不被卡”、再到实现技术突破、最终向国外输出,这本质上是全过程创新生态链的构建。企业想要开拓更大的市场,逻辑上肯定是在这个周期里寻找机会,尽量挖掘那些更具输出能力和影响力的领域,必然能创造更高的附加值。
胡可:易来科得(Electroder)是一家科技企业,我们和陆总、王总从投资角度看问题,可能不太一样。投资界看“出海”,往往会看得比较长远。我们做企业的虽然也努力往远看,但更聚焦于当下。投资人的视角更偏战略层面,我们则是把战略记在心里,同时把战术落到实处。投资人接触的范围更广,我们则听得更多,且更专注于把一件小事做深做透。
刚才大家谈到全球化和本地化,“Glocalization”这个词,到底指的是跨境经营还是深耕当地市场,其实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我们在行业里做过两件小事,或许能算在有限范围内做到了第一。一件是在2019到2020年期间,我们完成了中国第一款动力电池方案的设计出口——以前大家大多是出口产品,而我们当时出口的是技术和方案。那段时间赶上疫情,我们人去不了欧洲,只能远程协作,团队分布在三个国家的五个城市,用了八个月时间通过虚拟仿真的方式完成了电芯设计,这可以说是全球化(Global)的体现。
到了2024年,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在欧洲已经耕耘了两三年,在当地积累了不少客户关系。我们将中国自主研发的电池研发软件落地到了欧美主要工业国,这在整个工业软件门类里可能也是头一个。我们常听说欧美EDA软件在中国会不会断供,而我们是做到了把中国的软件卖到欧洲,而且是以高度本地化的方式——不仅让软件在当地顺利运行,还提供本地服务,通过“客户成功”的模式和目标帮客户解决问题、交付成果,这就是本地化。
对于初创科技公司来说,不管怎么布局,只要能以业务为核心把事情做成,在我们所处的具体环境里把这个问题解决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02 回归“人”的因素
主持人:接下来请问两位投资人,咱们在看一些项目要出海,全球化,评估时看哪几个维度。
王新宇:我经常在团队里说一个词,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case by case)”。不同产品之间的差异很大,但回归到客户价值这一点,是共通的;回归到人本身,也是共通的。
假设企业想做的产品目标用户是海外年轻人,比如以北美05后,或者05后女生为主的社交产品,类似的案例我们见得不少。在这种情况下,不同企业想要瞄准这些人群开展业务,对他们的理解就非常重要。这既包括创始人和团队自身的想法,也包括他们与这些人群的真实接触。当然,现在的真实接触不一定非得是在北美生活十年,或者自己本身就是这个人群。我觉得,创始人和企业家们要热爱、认同自己所做的事业,但不一定100%是目标客户本身,这一点很重要。
你做出好产品,会希望亲戚朋友使用,这体现了企业的价值观,但你未必是用户本身——可能你的孩子才是目标客户,可作为家长,真的懂孩子吗?恐怕很多家长都做不到。所以我们看创始人时,会关注在这种场景下,他是否真的了解目标用户。而且,这不仅仅依赖创始人个人,还需要一个有活力、心态开放的团队。
我们现在关注的偏AI应用场景里,严格来说,1996、1997年及以后出生的人参与度很高——我不想用太死板的定义。如果简单划分90后、95后、00后,甚至说“关注00后创业者”,其实都显得刻板。但如果你真的在一线跑,就会知道做这些事的人,呈现出以1997年出生为峰值的正态分布,这种情况很常见。或许三年后就会以00后为主,中间存在一个“代际节点”,这是件很有趣的事。如果我筛选人才时直接限定“00后”,可能说明我没有做过太多一线调研,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点。所以,理解用户、创造用户价值,才是最关键的。
陆佳清:我来讲一点不太一样的体会,更偏向具体操作层面。主要有三个方面:
1. 在投资硬科技项目的维度里,全球化、本土化相对来说还属于次要维度。投科创类项目,最终还是要回归到看人、看技术先进性这些核心维度上。本地化、全球化只能算加分项,而且权重比较低。之所以权重低,还和第二个维度有关——如果一个企业的全球化占比很高,它其实很可能存在“坑”,这和我们的投资方向有关。一般来说,海外产品的毛利会比国内高很多,但就我们看到的科技类产品而言,往往随着国内同类企业出海,海外毛利会急剧下降。客观来说,这种毛利最终会“卷”到一个相对正常的水平,可能只比国内高10%左右。比如国内毛利达到30%,海外一开始卖60%,但过不了两年就会降到40%、30%。所以不能只看当下的好,还要看趋势,而趋势终究要回归到首要维度上。
2. 当然,全球化占比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财务稽核等实务层面的工作很难做。如果企业走的是电商或海外经销渠道,数据的真实性、造假的空间都非常大。
3. 从加分项来看,团队是否有全球化思维和拓展能力,与现在是否有足够多的订单等,都属于同一类加分项。总体来说,团队本身有海外发展的基因、有相关资源,这肯定是好的,能提升销售预期。比如我们看到某企业2024年的财报情况,2025年刚出了一些海外订单,这会让我们对其毛利上升有更好的预期,这种“往上走”的情况是我们很乐于看到的。反过来,如果一家企业现在的海外占比已经很高,我们其实不敢投,因为很可能马上就会被国内同行冲出去后拉低毛利,这类项目我们见得太多了,这都很正常。所以,做“加法”式的增长,对投资判断来说更现实,因为我讲的这些都比较贴近实际操作,是更务实的做法。
主持人:另外三位创业者中,两位是“生而全球化”的企业,还有奎芯科技是从2023年开始布局全球化的。我想问一个问题:本土化要克服的困难其实不少,刚才中欧的教授也提到了外部环境的影响。想请这三位出海的全球化企业分享一下,你们在全球化过程中遇到的最棘手的三大难关是什么?从张总开始吧!
张焕杰:坦率地说,我们没觉得有什么难关,这么说可能有点凡尔赛,但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我讲两个故事。八年前,我遇到华为一位资深HR负责人,就问他全球化该怎么做。他说,必须派“政委”,把企业的文化和理念带到各个国家去。但他没说前提条件——华为的根基是中国人打下的,是中国人带着资金和资源去到其他国家,这时候派政委,当地人才会买账。而我们是和外国人一起共同创业的,我们的“政委”就是美国人、欧洲人,所以没法采用这种方式。我们完全是在当地招人,然后通过价值观和一系列办法,把大家凝聚成一家人。
第二个故事,四年前,我和亚马逊CEO安迪交流时,他问我:“你怎么管理一家员工来自25个不同国家的公司?”我说靠三层架构:一是战略地图,以及围绕战略地图分解的流程和KPI。如果连对世界各地的员工有什么期望、要求都没说清楚,人家怎么开展工作?必须把流程和要求讲明白,这件事做好了,基本能解决公司90%的问题。二是制定一整套原则。流程再细致,也不可能涵盖所有情况,这时候就要靠原则。我们公司的原则有两条:一是客户优先;二是第一性原理,这是所有人必须遵守的。安迪说亚马逊也是这么做的,还开玩笑说我是抄袭他们,我说我们只是理念相通。做好这两点,又能解决99%的问题。最后1%的问题,如果你想进入欧美等发达国家市场(东南亚我不太清楚),一定要靠人性来解决——你要知道,自己是人,客户是人,员工也是人。用价值观、原则和流程把全球员工凝聚起来,让大家有向心力和认同感,他们才会愿意为公司开疆拓土。我们公司在全球的口碑很好,这些口碑都是前线200多位外籍员工和我们一起打拼出来的。
总之,别把自己当外人,也别把别人当外人,大家都是一家人!
唐睿:中国企业出海是一个由简入奢的过程,相对来说是比较简单的。从单价和毛利来看,海外市场都会略高一些。如果能在国内市场做得不错,单从纯商业角度来说,海外市场的机会会更好。我们也是这么做的,2021到2023年期间基本都在深耕国内客户,虽然之前也看到过一些海外机会,但并没有急于出手。直到国内产品打磨得差不多了,才开始拓展海外,先在就近的亚太地区找了几个客户试水。
我们遇到的主要困难,还是要抵制住扩张的诱惑。其实也有欧美的客户主动接触,但我确实不着急。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客户量做支撑,那些运营成本是很难覆盖的——毕竟要在当地开展业务,就会产生各种支出。我在欧美待过,那边的监管规则、商业运作模式和亚太地区都不一样。比如要不要招人、招本地人,以及怎么找到合适的运营模式,这里面有很多隐性成本。虽然单个产品的毛利和单价提高了,但得考虑是否值得投入这些成本。
我们在开拓海外市场时,比如韩国市场,是看到有好几单大客户的需求后,才真正下定决心去做的。正好之前合作过的渠道伙伴能帮我们推进这些业务,这样就不需要投入太多额外成本,这其中需要做一定的取舍,不能盲目出海。毕竟我们还是扎根本土的企业,做好国内业务才是根本。目前海外业务对我们来说还是锦上添花,我也没想过一下子就转向以海外业务为主,没有这个打算。
胡可:就我自己的经历来说,最难的还是“人”的问题。
首先是自己。这其实是一个不断打破自我的过程,你需要有开放的思维,还要主动适应当地环境,以前的经验不一定适用。不管之前在中国、美国做得怎么样,到了欧洲,到每一个新的地方,情况可能又不一样了。现在回头看,我们已经习惯甚至喜欢上这种打破自我的过程,但起初这个过程确实挺痛苦的。我是第一次创业,特别感谢我们的投资人李开复老师和任博冰(Bob)——他们是创业工场早期的天使投资人,还有博世创投的孙晓光、吴姗,他们对我们这些科技创业者、首次创业者的信任,在很大程度上支撑着我们能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敢于打破自己,进入新的阶段。
第二点是团队。团队里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技术能力的人,可能缺乏和海外客户的直接沟通能力;有沟通能力的人,技术能力又不够,这种错位很常见。因为到了新环境,对人的要求多了一个维度。从这一点来说,我特别敬佩我们的团队,他们有时候要工作到很晚,有时候要去学习自己不懂的东西。新加入的团队成员也一样,一上来就要适应高强度、高难度的工作节奏。不管是中国同事第一次办护照第一次去见海外客户,还是外国同事第一次来中国第一次熟悉中国创业公司的节奏,大家都在做和创始人一样的事——打破自己、突破自己,相信自己有这个可能。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希望大家用几句话展望一下中国企业全球化的未来,中国企业能不能走出全球本地化的中国模式,请大家简单说几句。
张焕杰:首先,我相信中国企业一定能实现全球化。中国人聪明又勤奋,只要给我们一点空间,政策稍微好一些,我们就一定能成功。第二,无论走到哪里,别把自己当外人,也别把别人当外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把这一点想明白就够了!
王新宇:我非常同意张总的说法。现在是2025年,如果我们看未来十年,中国企业走向全球化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然选项。这与国家发展进程紧密相关,这点很重要。比如Facebook,现在叫Meta,它天生就能拥有几十亿用户;美国企业也不会天天想着“全球化”或“出海”,这些词对他们来说很陌生,因为全球本就该是他们的市场。就像我们以前做14亿人的市场,现在要做80亿人的市场,任何企业都该把它当成目标市场。
唐睿:我也比较认同大家的观点。跑过这么多国家,我觉得中国企业的活力和战斗力是最强的。北美有些顶尖互联网公司确实有战斗力,但大部分企业没那么强,我们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对多数在国内扎根较久的企业来说,走向全球化总体是由简入奢的过程,相对容易。就像大家提到的亚马逊、谷歌:亚马逊从电商做到云服务,是由难到易;谷歌从搜索拓展到云服务就很吃力,竞争力也稍弱。中国企业在国内的利润率本就较低,进入竞争没那么激烈的市场,有很大空间,只要勇于走出去,应该能做得很好。
陆佳清:我觉得全球化肯定是未来的趋势,但现在更该做的是,企业在全球化中克制一点欲望——海外市场已经被卷得太厉害,比如中东的项目一开标,6家中国企业竞价,把本土企业都搞懵了,这样的价格也能做。把别人的活路都抢了,人家不可能不对你有敌意,得给别人留条路。全球化已经势不可挡,其实应该多和本土企业互动,用合资等更丰富的方式合作。最终,企业才能在全球化浪潮中稳步前行,赢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胡可:我们对出海从未怀疑,但今天来参加活动,看到大家出海热情这么高,我反而打起了个问号。这不是怀疑,而是思考它是否已进入2.0时代或新的阶段。如果易来科得想在明后年拿出和其他出海企业不一样的东西,我们该做到什么程度,这是我回去要琢磨的事。
另外,海外是一个生态环境。怎么评判出海成功?我希望5年或10年后回头看,在欧洲某个国家、南美某个区域,或者其他的某个地方,别人融资时能说“我们要做德国的易来”——这对我来说将是最自豪的事。还有,我们海外团队的成员毕业时,如果能像90年代、00年代在国内人们说“我来自某外企”那样,自豪地说“我来自中国易来”,这也会是我心中成功的标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