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劳动节”前夕,中华全国总工会对全国五一劳动奖和全国工人先锋号获奖者进行了表彰。骑手张尧在手机上看到了这条消息。他很兴奋,因为他待了多年的站点就受到了表彰——上海隆昌站是他的第二个“家”。
这次表彰在站点里掀起了一阵小波澜。早在去年,这个站点就获得“上海市工人先锋号”的荣誉。而现在,站点又被评为“全国工人先锋号”。这项评选表彰工作每年举行一次,由全国总工会颁发奖牌和证书。这意味着网约配送员、灵活就业人员的相关组织受到了国家及社会的肯定。
明天就是劳动节了。
我们找到三位在配送岗位待了超过五年的骑手,他们当中有一直安守在最平凡岗位的骑手,也有通过这个职业实现阶层跃升的小哥,更有通过转岗实现事业与家庭平衡的女骑手。我们想听听他们的心里话:在外卖岗位待了多年,是什么样的体验?
张尧:
7 年“元老骑手”,
带过上百名徒弟,
也是站长的师傅
上海疫情物资紧缺的四月份,张尧骑着电动车、戴着黄头盔、身着黄色骑手服,骑行在杨浦区宽阔的马路上。疫情期间,一路上没什么人,时而遇到警察检查证件。那几天,张尧每天能送六七十单,大部分是紧急订单。
张尧 33 岁了,是上海第一批美团骑手之一,见证了外卖服务逐渐完善,还教会了上百名新人骑手如何送外卖。站点的兄弟们,无论年龄大小,都喜欢喊他“师傅”。
1.上海的第一批骑手
前几天我跑完单回家,在小区门口时被告知,有楼栋出现阳性,会暂时封控,我就索性在家里歇着,陪老婆孩子,等解封再出去跑单。至今为止,我当外卖骑手已经有7年了。
7岁时,我跟着父母从老家连云港来上海杨浦区,妈妈是钟点工,爸爸在街道做杂活。长大后,我去了好几个工厂,后来到了离家两公里的内燃机厂,每月能挣六七千。后来因为工厂业务调动,我辞职出来了,去试着跑配送。
2015年,美团外卖刚出来不久,我听说收入还不错,每月有底薪,有高温补贴,送的东西太大、太重,或者距离太远都有补贴。那时,我的女儿已经在上海上学了,我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去面试送外卖。
面试的时候,他们给我一些商铺名、路名,让我去找,考验我的熟悉程度。我从小就在杨浦长大,又有配送经验,顺利过关,第二天就入职了。
美团现在是个很大的平台,但在当时是很新的平台。我是这个外卖平台在上海的第一批骑手,没人带,只能自己积累经验。后来单子慢慢增多,我的工作节奏也变得充实起来,在午高峰取餐时有时会等单,我跟商家混熟后,就知道他们做菜时长,接到单后就根据不同店家的出餐速度安排路线,这样就不会浪费时间。
「张尧正在送外卖」
上海节奏快,发展快,外卖也在快速发展。站点的骑手从两三个,慢慢增加到 200 人,杨浦区原本只有一个站点,后来变成了 4 个。
对骑手的管理也越来越人性化。
早期,如果骑手提前点送达,不管你是新人,还是老员工,都不符合规范。如果是新人,要是一不小心点错,自信心没了,不管怎么劝,直接不干了。但后来,这个规则变了,新人骑手有两三次免申诉机会,万一点错,还可以进行免除。这让很多新人放心跑单。
因为干得还不错,领导让我当站长,我没去。我说做站长要协调更多事情,就没时间照顾家人了。
对我来说,家庭非常重要。
在内燃机厂打工的一年,老婆怀孕,在家安胎,一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说要生了。我特别着急,想请假回家,但厂里不让。工厂离家远,我说不准假那就不做了。那时还没有高铁,我就坐大巴回去,赶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孩子生出来了。那时我才知道,老婆进产房前疼得晕过去了。我没有陪在她身边,更自责了。
自那以后,我就想该回家还是回家,每天努力送单挣钱,下了班回家陪家人。也就在小组长这个岗位一直干下来了。
现在,我家大丫头读六年级,小丫头读一年级。我每天7点起床,烧早饭,再送女儿上学。送完回来,衣服晾晾,地扫扫,就去站点开工。午高峰之后还可以回家吃饭,休息 1 小时,3 点多出去跑单。到了傍晚,就顺路去接丫头们放学。
很多年前我在老家买了房,现在每月还几千块的房贷,压力不算很大。主要是心安,知道自己有一套房子。
2. “小组长也有小组长的使命,把所学全给新人骑手”
做外卖有 7 年了,印象最深的是 2018 年救了一个走失的小男孩。
那天晚上七点多,正碰上晚高峰,车流量特别大,我在上海七巧国商圈送餐,突然看到一个小男孩一直在转悠。我自己也有小孩,会比较警觉,跟着他走了将近 1 公里,发现一直没有成年人在他身边,感觉应该是走失了。我赶紧把小朋友抱到路边,然后请站长把订单改派为由其他同事协助,陪着小朋友等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他家人过来接走。
后来,站长把这件事上报到公司后,美团给我颁发了“模范骑手”,我收到了一个荣誉证书还有现金奖励。这件事传开了,那阵子家人朋友在网上都看到了我的新闻,我怪不好意思的。2019 年 1 月,我受到邀请,去北京的美团总部参加了“美团外卖骑手颁奖礼”。
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大的活动。我见到好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和我一样穿着黄色骑手服的兄弟。当时的主题是“城市新青年”,我认识了很多和我年龄差不多的朋友。我们相见恨晚,拼了一辆车,跑去爬长城。
「工龄 7 年的张尧带过 100 多个“骑手徒弟”」
尽管我一直是小组长,但是我觉得很充实。我特别喜欢带新人,将所学分享给别人,看他们一点点进步,我很有成就感。
我会把商家的电话列个表,标出哪些商家出餐快,哪些商家出餐慢,让新人记熟,他们可以优先送出餐快的。
还有一些是你在这片地区待久了才会知道的事情。我们的配送范围内有几个听障人,有的人点外卖会备注自己是“聋哑人”,但大多数会忘记备注。我就专门告诉新人,哪几个小区有残疾人,你必须要送到门口,发短信给他们,写清楚,不要打电话。
现在站点 85 个人,有二三十个都是我徒弟,站长也是我的徒弟,他已经待了五六年。我带过的徒弟有上百人。他们都喊我师傅。
我觉得我是“耐力型选手”,不会要求自己太拼,但每一单都要做好。有的人送外卖这个月多,下个月少,但我这个月跑 1000 多单,下个月、下下个月也一样,很平稳。
我想一直送外卖。老了之后,回到老家,在自己靠汗水换来的房子里过日子,平日钓钓鱼,做菜给老婆吃。我有一道拿手菜,把老家的小鱼,腌一腌,煎酥,洒点白酒,弄点汤、和点面,在锅边摊成饼。我们管它叫“小鱼锅贴”。
孔维鹏:
进击的“95 后”,
5 年升 5 级
4 月下旬,孔维鹏正在站点面试一名骑手。几个月前,他刚升任“城市经理”,被派到天津,来这里开拓新站点,既要招骑手,又管理站长。每次面试骑手,孔维鹏都会给他们出一道题:发一个定位,考察候选人能否熟练使用导航系统,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正确位置。
与张尧7年坚守一个岗位不同,1997 年出生的孔维鹏一路从骑手、站长助理、站长、运营主管、城市经理,一步一个台阶,在不同层级的管理岗位锻炼。他发现,每一次晋升,他要思考的层次总会转变。他很享受这种不断挑战新知的过程。
1. “当了骑手后,学会了‘复盘’”
我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年轻的时候贪玩,最夸张的时候在网吧待了一周。后来去给人打下手,又到建筑工地干活,甚至做小生意,但一直觉得没什么前途,也找不到热爱的感觉。
2017 年,一个在送外卖的朋友介绍我来干这个。那时,外卖还算个新的行业,我想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能不能闯一闯?我有个格言,没有做不了的事,只有你想不想做,就成了北京国贸站的一名外卖小哥。
当时是站长带我,他就像老师,经常教我各种知识。比如他整理数据,用 excel 表,我学历不高,不懂这个,他就手把手教我。我白天送外卖,晚上回站点就找数据、套用公式,来算各种模型。那时,我还从他那学到了“复盘”这个词,知道了每天要对昨天的工作进行总结分析,这样第二天的工作能做得更好。总之,总能学点新东西,总觉得还可以更进一步。
一天,站长跟我聊,想让我从助理做起,试试新转变。老实说,一开始我有点犹豫,工资比当骑手少了三四千块钱,可我又很想挑战自己。我考虑了一周,答应了。
成为助理后,我接触到了和骑手完全不同的视角,关注的不再是一个骑手送了多少单,而是整个站点的业务数据,甚至细化到每个骑手的异常单量和用户评价,比如哪个骑手状态不对劲,哪个骑手开始逆袭……
要做好这件事,培训骑手就很重要。我也发现,培训并不是把你想要说的话直接塞给人家,得动脑筋。我的办法就是用画面,把重点直接展示给骑手。
我制作培训课件,放上骑手 App 的订单截图,把取、送的操作步骤都放上去,展示给没有送餐经验的新人;等新人跑了两三天,我再进行第二次培训,帮他们归类,像炸鸡汉堡、鱼香肉丝套餐等快餐类出餐速度快,为取餐顺序提供参考。
助理干得还行,领导看到了我的进步,提拔我成为站长。
「孔维鹏如今时天津城市经理,正在当地开拓外卖站点的业务」
这下,我看事情的角度真的全变了,要会统筹全局。拿“盯系统”来说,到了冬天,有恶劣天气,骑手送单会碰到困难,顾客下单,骑手不够,三四个骑手要跑三十多个订单。我就要在后台为前方的骑手进行协调,有的骑手到店后取不到货,我就想办法联系商家或协调其他骑手来帮忙,把站点最后一个订单送完,也到凌晨三四点了。
更让我有全局视角的是“优化区域”。
有一年,我调到一个紧靠东二环的站点,那附近有一座桥、地下通道,配送难度大,站点的订单量一直上不去。我就和领导讨论,调整这个站点的范围。我围着这个片区走路,拿着量尺量,再计算路人人数,发现其中某块地方人流量小,而没有被划拨进去的地区人流量大。我就做了一个优化方案,删除人流量小的地区,新增更合适的地区。最终公司来考察,认可了我的方案,重新调整了区域。这个站点的订单量很快就上去了,从两星站点跃升为五星站点。
不过在我心里,管理岗最大的作用在于“定人心”。这要从 2019 年底疫情爆发说起。
2. “打江山”
那一年,我成为王府井站的站长。年底,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春节期间我正在老家休假,正月初六,疫情的新闻铺天盖地,人心惶惶的。
站点有骑手驻守,我很想快点赶回北京,但家里都反对。那会儿还没有疫苗,北京也有病例,大家都觉得病毒非常可怕。但我想既然做这个工作,还有那么多兄弟在送单、值班,站长不第一时间赶回去,真对不起他们。
我坚持回北京。我爸把我送到了周边县城,那会儿因为防疫政策,汽车不能进入邯郸。我就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骑了 30 多公里骑到火车站,赶回北京。
刚到那几天,就碰上了口罩紧缺的时候。公司帮我协调到了口罩,但当时骑手分散在各处,疫情期间又不能聚集。我就骑上电动车,拿几百个口罩,在后台系统确认好骑手的位置,一个个去找,到了附近提前给他打电话,让他等我几分钟,然后过去递上口罩。
回京的决定是对的。那几天能感觉到大伙的心能安定下来,干活也不那么匆忙了,有什么问题有人能一起商量。
2020 年,我在站长这个岗位已经有两年多了,对各方面的管理都比较熟悉,我也开始思考自己还可以学什么?
就在那时,领导给我打电话,让我考虑再往上一级,试试“运营主管”。如果说站长是处理骑手的事,那主管看问题的角度和层次会更高一些。我下面管 5 个站长,每天要对站长进行考核,调动他们的管理能力。
今年 2 月份,我们要扩展天津的业务,领导让我去天津担任城市经理,把站点做起来。大伙儿开玩笑说,这是在“打江山”。
我办公的地方在老城区河西区的一栋楼房,附近就是天津广播电视塔,当地人管它叫“天塔”。刚来那几天,我不太习惯,在北京经常吃面,但在天津,大多是有酒席才有面;天津的煎饼果子里经常放油条;当地人还喜欢喝面茶,吃麻将。
成为城市经理之后,要从各个方面对这一片区负责。我是从站长做起来,知道站长工作不容易,会和他们一起面试骑手,把以前面试时常用的考核方式教给他们。我每天都在琢磨如何布局、规划,把这个站点从零做起。
我也更懂得了“立规矩”的重要性。
我的方式是让骑手、站长、主管等都知道我的原则。骑手 App 上有个“微笑行动”,核实是否骑手本人。我碰见过一名骑手,“微笑行动”的考核没通过,被封号一个月,他却想私下里“解决”,连着一个月每天早上在我办公室门口放东西。我就每天喊他过来拿走,实在拿不走的就在开会的时候发给所有人。这样,以后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的规矩和风格。
对我来说,这个行业可以学到的东西非常多。5年了,很多东西我也没有完全学好,甚至我觉得,不可能百分之百学完,只能试着学到更多。从一开始带几十个人,到后来管理 500 人,这些经验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深深刻到脑子里的东西是我人生最大的收获。
苟少华:
想安定的时候,
成了一名安全员
上午 9 点多,在西安的一个站点,苟少华打开手机 App,检查烟感系统是否正常运行。然后她又到骑手餐箱前,确认是否进行了消毒,以及灭火器的压力够不够……
她现在是是一名配送站点的安全员,日常工作是检查安全隐患,包括交通安全、消防安全、疫情安全。年轻时,她当过收银员,开过童装店,都以失败告终。直到35岁,她成为一名女骑手,又从骑手到站长助理,到安全员,41岁的她在这个岗位收获了自我价值。
1.“所有和安全相关的事儿,都和我相关”
我有两个小孩。每天早上,我 6 点 30 分准时起床,叫老大起床,7 点送她到学校。送完我就回家收拾房子,9 点多开始从家到站点,打卡上班。
作为安全员,我的主要工作是检查西安 6 个站点的安全隐患,宣导安全事项。
「作为安全员,苟少华正在为骑手检查头盔是否佩戴准确」
我的工作内容几乎都和“安全”相关。开工第一件事就是在后台确认各个站点有没有提交早会记录,每周抽检一个站点,到现场看他们如何召开早会,以及有没有地方需要整改。疫情暴发以来,防疫安全也变得很重要。我要看他们站点怎么消毒、骑手餐箱是否消毒等。如果有不合规的人员或细节,就要告诉站长,让站长配合我的工作,督促这些骑手赶紧调整。
还有一些重要的环节。比如烟感器。办公的地方不允许吸烟,在站点,每30平米会安装一个烟感器,一旦检测到烟味,烟感器就会报警。
要把安全员的工作做好,之前送外卖的经历太重要了。
2016 年 7 月,我成为一名美团骑手。当时,我是队里唯一一个女骑手。我方向感比较差,一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就慢慢学,找到了规律。我送单厉害,很负责任,一个月能挣七八千。
「苟少华当骑手时」
当骑手确实辛苦,也确实有收获,送一单挣一单,多劳多得。多年前西安发生雪灾,当时我们几个骑手每人手上都有好几单,有人每送两个单子就摔一跤,我也不例外,走在雪地上脚滑,摔得半个屁股疼,一盒土豆粉送了 3 个小时才送到顾客手上。
总之,娇气的人是当不好骑手的。
2. “大姐大”
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是超市收银员。规矩多,得穿高跟鞋,一站 8 小时,我不喜欢,每月 1100 元工资,拿到手只有几百块,干了半年我就走了。后来换了很多份工作,我这人性格外向泼辣,做很多工作很容易成为“大姐大”。曾经在一个团队,有个50多岁的成员,喊我“苟总”,对我点头、跟我握手。
2008 年我结婚了,同年生了老大。我有个创业梦。怀孕时拿四万块钱开了一家童装店,但地段不好,也没经验,八个月后赔得脚朝天。大女儿上幼儿园时,我又开了彩票站,经营了一年半,没干下去,转让了。后来,我去家附近的窗帘城上班,跟老板娘处的跟自家姐妹一样。我业绩做得很好,但是工资不高,一个月卖 20 万的货,才给我 4000 块。
我妹妹也很外向,喜欢在外面跑动,就去应聘送外卖了。那会儿,外卖在西安还挺新的,大家对骑手行业还比较陌生,女骑手就更少见了。但她很争气,跑了一个月,就升为助理,后来成为站长。她建议我到她的站点送外卖,我才有机会成为一名女骑手。
断断续续跑了 3 年,我皮肤挺白的一人儿,晒得黑不溜秋。快40岁的时候,又有两个小孩,不想在外面折腾了,就在这展现吧。
2020 年 12月 15 日,我成为站长助理,大多时间都在办公室。我成了一个协调者,在骑手、商家、顾客之间调解,宗旨就是要把订单完成。
骑手遇到紧急情况时,要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处理。最常见的就是骑手送错餐了,一模一样的餐,但是单号不一样,地址不一样。如果那会儿是高峰期,我就帮他送;有时骑手的电动车突然坏了,我就骑车带着他,把订单处理完。
有时候,骑手会遇到顾客投诉。有的骑手不善言辞,我就帮忙解释。偶尔遇到不讲道理的顾客,真的是把电话拿到一边,深吸一口气,再继续来。忙起来时,白天进办公室,低着头出来天已经黑了。
骑手非常依赖我,他们都喊我“姐”,说我像保姆,遇到什么问题都找我。
后来,公司有一个安全员的转岗计划,领导觉得我细心,问我的意见,我很愿意。老大今年上初一了,她是体育特长生,踢足球的,每天下午5点钟放学后要到球场训练,周末要跨区打比赛,以前只能让她自己搭车,她还小,我比较担心。
因为安全员的工作性质,这个岗位有一定的灵活性,可以把主要工作安排在每月15日之前。前半月的我真是风风火火。到了下半月,工作节奏就比较慢,有充足的休闲时间。所以,转岗之后,我有时间骑车送她去比赛了,路上还能常和她聊天。
大多人知道外卖,但不太了解这个行业里还有“安全员”这个岗位。每一次向别人做自我介绍,我会说:“我叫苟少华,是一名西安的安全员。”每次说完,我都感到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