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接班人”画像:数字化正在改变家族企业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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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处于还“在前线听炮火”的年纪;但摆在这个教室的年轻人面前的问题却是,如何去更好地“指挥部门做策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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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经济观察报(ID:eeo-com-cn),作者:陈白,创业邦经授权转载,头图来源图虫创意

导读

壹 ||新希望、格兰仕、方太、立白、创维……近年来,越来越多那些数十年来我们耳熟能详的公司们都开启了“换代”模式。

贰 ||外部经济环境的变化固然是影响二代们接班选择的因子,但从企业二代的接班后企业战略调整来看,数字化成为了他们的共同抓手。

叁 || 在数字世界已经十分拥挤、处处都是红海的今天,如何面对竞争、在存量市场中寻找到新的机会,可能是所有民营公司都必须直面的问题。

钉钉总裁叶军穿着带有钉钉logo的黑色T恤站在讲台上,背后屏幕上的数字化智能工厂图景纵深展开。

这一幕对于关注互联网公司和数字化转型的人都不会陌生。在将近两年时间里,叶军带领的这家阿里巴巴孵化的创业公司从创始人离职危机中走出、并以极快的用户增长速度,奔跑在中国数字化生产力工具赛道上。

但当下这一刻,并不是这些年为外界所熟悉的科技公司发布现场。

因为这一次叶军面对的听众,是一群平均年龄只有27岁、85%有海外留学背景,来自上市公司、知名品牌、隐形冠军等年销售额过10亿的企业的“接班人”们。

将近一年之前,钉钉团队接到了长江商学院的邀请,希望叶军能够为长江商学院EE教育“接力长江:新生代商业领创营”的同学们上一堂关于数智未来的课程。但由于多重原因这门课程最终到今年9月才得以在线下成行。

根据长江商学院相关负责人对经济观察报的介绍,这门课程是长江商学院面向新生代企业掌门人的经典品牌课程。在提供扎实管理理论、前瞻性商业实践兼具本土与国际化视野的同时,提升接力一代应对传承和开创性管理的能力。

尽管9月的杭州迎来初秋微雨,可这个汇聚了三期学员的大教室内早早已经坐满了近百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但在将近三小时的课程里,除了拍下PPT上的内容,他们很少有人会拿起手机。这使得叶军所抛出的每一个“包袱”都能被“接住”。

作为阿里高管的叶军,应该也能明显感受到这种冲突感。在讲授初开始,他也会因为许多人不知道一个小区水果蔬菜小店连锁品牌而自我调侃“你们应该都不用住在小区”;但当一位曾经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同学开始提出对于此前互联网企业流行的中台战略批判时,叶军显然也表现出极大兴趣。

“今天我讲了商业设计、产品设计和生态设计,但我没有讲组织设计。我认为过早进入组织设计很危险,企业一大,成绩会越来越多,中台越来越大,监管部门比干活的部门还多,指挥部门做策略的人比前线听炮火的人还多,这就很麻烦,创新都会停掉。”叶军说。

27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处于还“在前线听炮火”的年纪;但摆在这个教室的年轻人面前的问题却是,如何去更好地“指挥部门做策略的人”。


交接班浪潮

中国的民营公司们正在加速自己的交接班进程。

按照东吴证券的预计,未来几年A股民企可能进入密集换代期。他们在A股民企样本统计中发现,有换代需求的样本中市值前20大的公司,董事长平均年龄达到59岁,其中智飞生物、荣盛石化、海天味业董事长年龄最大分别达到69、67、66岁。

其实早在2015年,浙江大学管理学院曾发表过首份《中国家族企业发展报告》(下称“报告”),对长三角地区的3286家企业进行调研。报告问,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想不想继承家业,结果只有36%的人表示愿意,到了富三代比例更低。按照浙江大学预计,只有10%-15%的家族企业,能将接力棒顺利传到第三代家族成员。

但到了今天,从各个行业密集披露的交接班新闻来看,这种“不愿接班”的趋势正在发生变化。

2021年12月9日,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公布人事变动,宗庆后之女宗馥莉出任集团公司副董事长兼总经理,负责日常工作。宗庆后仍为公司董事长。尽管宗庆后还未退休,但宗馥莉作为集团接班人正逐渐走向舞台中央。

2020年11月25日,海澜之家发布公告称,周建平因个人原因申请辞去公司董事长等职位,辞职后,周建平不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同时,公司选举周立宸为新任董事长及战略委员会委员。周立宸是周建平之子。

不止是他们,新希望、格兰仕、方太、立白、创维……近年来,越来越多那些数十年来我们耳熟能详的公司们都开启了“换代”模式。

长江商学院金融学教授、杰出院长讲席教授李海涛在研究了中国上市公司中规模最大的300家家族企业之后,说他最大的感受是,“越研究家族企业,越深刻感受到家族企业是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发动机之一;家族企业几乎是所有国家、所有地区、所有经济体发展的最原始的原点,所有的大企业都是这么开始的。”

长江商学院相关负责人对经济观察报记者称,设立这门课程,就是旨在授课、分享与对话中与学员探索新型商业社会中企业如何建立、治理和永葆活力,帮助他们实现家族企业的传承与超越以及自我价值的重新定位与变革,成为拥抱变化、具备长远眼光和宽阔胸怀的新生代商业领军者。

数字化换代

在这堂面向企业二代课程的一开始,叶军就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数字化?

叶军说这一问题的答案,源自他与杭钢总经理的对谈。“杭钢的总经理对我说,信息时代做的工作是把线下的工作变做线上,让线上有一个记录或者是流程。然后数字时代把这些数据给串起来、流起来,所以我们解决的是数据的运力问题、数据的流通问题,信息时代解决的是数据从线下搬到线上的问题,所以每个时代都有一些特征性的企业和特征性的技术解决不同的问题,这是我们正在经历的两个时代的变化。”

不过,相比他们的父辈所处的时代,对于课堂上这些平均年龄只有27岁的数字时代原住民们来说,企业为什么要数字化?这可能不再是要考虑的问题。

可以观察到的趋势是,外部经济环境的变化固然是影响二代们接班选择的因子,但从企业二代的接班后企业战略调整来看,数字化成为了他们的共同抓手。

和接班人一起换代的,是企业的战略、组织、流程正在走向数字化的换代。

立白集团的接班人之一陈泽滨是长江商学院EE的学长。而立白集团董事长陈凯旋此前在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曾经明确谈及陈泽滨为立白集团的数字化进程所做出的贡献。

2020年初,立白科技集团在新冠肺炎疫情作出了快速应对:捐赠1万多吨、2亿元消毒除菌产品,由立白科技集团自身的物流配送到全国363个城市的2000多家定点收治医院;全部开展线上远程办公、“云订货”,完成预期的销售额,陈凯旋说,这在包括跨国公司在内的日化同行中都算得上是突出者。“这主要得益于泽滨在之前就做好了一整套数字化系统。”

2019年,依托专属钉钉的开放性和可定制性,立白基于钉钉基础技术架构升级了内部数字化工作平台“嘟嘟”。目前,立白“嘟嘟”上有超过1100名经销商、超过3.5万名导购员、超1800个销售团队、超5800名配送司机,以及超2万名业务员,覆盖经销商、直营、销售、物流、业务员全体系业务均在钉钉上实现协同。

数字化系统的建立,帮助立白渡过了新冠肺炎疫情一开始的极限考验。

而最新的进展是,2022年9月6日,立白集团召开了其全面动销阶段性总结暨9月份作战部署会议。这场有1338人参与的会议,全程都在钉钉的群直播中完成。

不止是立白,在今年5月的新希望六和股东大会暨社会责任报告发布会上,新希望六和董事长刘畅说,“当一个公司做到10亿的时候,靠人来发展,做到100亿的时候,就要靠组织和文化的引领来发展,做到1000亿的时候,又应该靠什么继续良性发展呢?我们经过长期的思考,认为答案是要靠全面的数字化,才能引领更长远的发展。”

根据机构调查,中国内地受访家族企业更加注重数字化转型方面的探索。普华永道发布的2021年全球家族企业调研中国报告《从信任到彰显影响力》显示,45%的中国内地受访家族企业已制定清晰且明文记载的数字化转型路线图,这个比例在全球是33%。毕马威《2021年全球家族企业报告》也显示出,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家族企业实施企业转型战略的可能性比非家族企业高42%。同类比较中,多代家族企业又比单代家族企业高45%。

新的问题

一定程度上,叶军也算是钉钉的“二代”。

钉钉成立于2014年,前身是阿里巴巴布局社交赛道的应用来往。2020年,其创始人陈航离开,叶军接替陈航成为钉钉新掌门。

此前在接受经济观察报记者采访时,叶军曾经回顾过他在阿里巴巴15年的职业轨迹。从跨境电商到企业智能再到政务中台,叶军确实一直耕耘在阿里不为公众所见的ToB赛道。

2021钉钉未来组织大会上,钉钉对外宣布用户数已突破5亿,包括企业、学校在内的各类组织数超过 1900万,整个钉钉平台长出的钉应用数超过150万。按照Questmobile数据显示,钉钉2022年3月末的月活跃用户数(MAU)为2.2亿,日活跃用户数(DAU)超过1亿,远超企业微信和飞书。

作为“接班人”的叶军帮助钉钉破圈,也使得阿里巴巴在这一轮产业互联浪潮中占据了先发位置。

按照钉钉最新公布的数据,目前钉钉上的企业组织数已经达到2100万个,其中超过70%是中小企业,制造业是钉钉在政务、教育之外的第三大行业战场,在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中,有超过50%正在使用钉钉。截至2021年12月底,制造企业在钉钉上自建应用数量同比增长近300%。而中小企业、制造业恰恰是民营企业的主战场。

这场课程的最后一个问题来自于出身零售服务的年轻女孩,但她给叶军提出了一个略显沉重的问题:如何看待竞争?

事实上,无论是民营企业还是互联网公司,在过去四十年间他们能够获取的最大红利,正是来自于“从无到有”。但在数字世界已经十分拥挤、处处都是红海的今天,如何面对竞争、在存量市场中寻找到新的机会,可能是所有民营公司都必须直面的问题。

在此前的公开场合,叶军的讲话更多都聚焦在数字化赛道本身。但对于这个问题,他给出了这样一段答案:

“我认为我们今天即将面临新的‘BAT之战’。新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打赢“竞争”这场仗?过去我们并不是那么重视竞争,因为过去十几年我们一直在开垦一片全新的疆土,又找到了最好的商业模式,这导致今天我们组织内部缺乏会打竞争仗的人。未来的互联网公司竞争,没有大而全、把别人灭掉的逻辑。而是刚需、细分赛道的共同繁荣。好在,我现在还是比较有信心,因为我们是这个赛道最懂ToB的,为各行各业的企业数字化提供差异化能力和价值,是我们打赢竞争这场仗最核心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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