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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9日,以色列毫无顾忌地对伊朗伊斯法罕省等地实施了空袭,引发全球恐慌。
要知道,以色列发动袭击的这一天,正是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85岁大寿之日,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就在全世界都担心伊朗为此要报复以色列,引发新一轮中东大战时,伊朗不仅在官方层面试图淡化事态,更直接向路透社表示,没有对以色列进行反击的计划。
素来号称“以色列克星”的伊朗,出人意料地放低了姿态,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要知道,欧美对伊朗持续多年制裁,不仅打击了其石油出口,也使得政府债务膨胀,商业投资不存在,国内失业率居高不下。
随着社会动荡在表面之下逐步发酵,全面战争已非伊朗所能承受。
伊朗的前世今生
伊朗所有的姿态背后,显然来自当下极为糟糕的经济局势。
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显示,在2010年到2020年之间,伊朗陷入了“失落的十年”,约有1000万伊朗人陷入绝望贫困,迄今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导致这一切的,是因为伊朗的核问题与反美立场,以及美国随之而来的制裁。
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如今有些“穷困潦倒”的伊朗前身曾是叱咤阿拉伯半岛的波斯帝国,还一度是中东最为富裕和开明的现代化国家。
用熟悉的一句话来说,伊朗绝对属于“祖上曾经富过”的国家。
伊朗人的祖先是生活在亚洲西部的波斯人,也是今天伊朗的主体民族,属于印欧语系伊朗语族。
根据历史考证,伊朗的波斯人其实是公元前2000年从中亚进入伊朗高原的雅利安人后裔,从血缘上说,和欧洲人和印度人是“近亲”。
公元前6世纪左右,波斯人居鲁士建立了强大的波斯帝国,这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的帝国。那时候中华大地,正处于春秋后期。
公元前334年,希腊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在东征期间,灭掉了波斯第一帝国。亚历山大去世后,他留在波斯、叙利亚的总督塞琉古,又于公元前312年,建立了塞琉古王朝,波斯文明希腊化,逐渐成为风尚。
到公元前247年,伊朗东北地区的帕提亚人逐渐崛起,他们灭掉塞琉古王朝,建立了庞大的帕提亚帝国,也就是我们史书所称的“安息帝国”。
虽然帕提亚帝国一直宣称自己是波斯文明的直接继承者,可事实上,帕提亚只是吸收了波斯文明、希腊文明的“融合者”,不够“根正苗红”。
公元224年,萨珊王朝取代了帕提亚帝国,也几乎继承了波斯第一帝国的所有文化传统,尤其是对祆教、摩尼教、景教等宗教信仰的继承,完全延续了下来,为波斯文明的延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史称“波斯第二帝国”。
公元651年,萨珊帝国被阿拉伯人征服,至此,相对比较纯粹的波斯文明便终结了,波斯这片土地,逐渐成了伊斯兰教生存的土壤。
自那时起,波斯人就开始了长达数个世纪的亡国和复国之路。
公元874年,波斯人终于成功复国,建立了萨曼王朝。可好景不长,中亚的突厥人开始渐渐兴起,开始不断袭扰萨曼王朝的领土,并不断在王国周边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小国。
到成吉思汗西征之前,伊朗高原的突厥人先后在中亚和西亚建立了塞尔柱、伽色尼、花剌子模这三个王朝,个个国富民强。
蒙古大军西征后,中亚的突厥势力遭到蒙古人的打击,伊朗也被蒙古人征服,并建立了伊儿汗国。
伊儿汗国后来又被突厥化蒙古人建立的帖木儿帝国所取代,蒙古人在中亚和西亚的势力渐渐消退,突厥游牧民再次活跃起来,在伊朗地区建立了白羊王朝。
公元1502年,波斯萨法维社团的领袖伊斯玛仪一世,趁着白羊王朝内乱的机会,取代了白羊王朝,建立了萨法维王朝,并与后续的突厥王朝并存多年。
萨法维王朝是纯正的什叶派国家,国祚达221年,对伊朗什叶派做大做强起到关键作用。
巴列维王朝时期
时间一晃就到了近代。
1779年,来自中亚的突厥人击败萨法维王朝,又建立了恺加王朝。
当时作为中亚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伊朗随即被四处寻找殖民地的英法俄等列强盯上。
19世纪初,恺加王朝先是境内的格鲁吉亚被沙俄兼并,随后又被英国狠狠揍了一顿,不仅赔了一大笔钱,还被分走了版图内的阿富汗。
某种角度来说,此时的恺加王朝堪称伊朗的“晚清”,与列强先后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到了19世纪后期,伊朗俨然成了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英法俄等国,纷纷来此分一杯羹,几乎将伊朗瓜分殆尽。
面对如此屈辱的现状,伊朗也不乏血性之人。
1925年,伊朗军官礼萨·汗带领军队推翻了耻辱的恺加王朝,建立了著名的巴列维王朝。
礼萨·汗深受凯末尔的影响,坚决实施政教分离的建国原则,剥夺宗教审判权,取消什叶派的国教地位,这也是什叶派对巴列维王朝极为痛恨的原因。
礼萨·汗是一个非常开放的君主,在位期间积极进行改革,鼓励贸易,修建铁路和公路,强调“教育救国”, 提倡男女合校,鼓励妇女外出工作,并向西方派遣了大量留学生,让伊朗迅速成为中东一个世俗化的现代国家。
为了表达走现代文明之路的决心,礼萨·汉甚至在1935年,议会通过决议,将国名由“波斯”改为“伊朗”(波斯语意为“雅利安人之地”),并颁布了取消妇女蒙面的法令。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种观点认为:礼萨·汗为了拉拢纳粹德国,是看到伊朗与雅利安人关系才改的国名。
事实也是如此,二战爆发后,伊朗虽然宣布中立,却和德国来往亲密,不仅招募了大批德军来伊朗训练军队,还和德国有着频繁贸易往来。
甚至,德国战败后,许多纳粹党首选的避难地也是伊朗。
也是由于礼萨·汗亲近纳粹德国的缘故,1941年英苏两国联手入侵伊朗赶走礼萨·汗,将其流放,让礼萨·汗的儿子穆罕默德·巴列维继位。
巴列维继位时期恰逢美苏冷战,由于他从骨子里厌恶英国和苏联,毫无悬念地选择站队美国。
此时,伊朗和以色列均是美国在中东的“小弟”。两国暗通款曲,关系不错,迅速进入蜜月期。
前四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被一众阿拉伯国家围殴,多亏伊朗持续供应以色列石油,否则很难想象以色列仅凭弹丸之地,在没有能源的情况,如何扛下整个战争。
以色列也投桃报李,在此期间向伊朗出口了大量美式先进武器。
1963年,巴列维为巩固其统治,缓和国内各阶层间日益尖锐的矛盾,提出以土改、工人入股分红、出售工厂股票、在农村开展卫生和扫盲运动等为主要内容的“社会改革计划”,这项以世俗化和现代化为核心的改革计划又称“白色革命”。
之所以称为“白色革命”,这是巴列维为了区别于当时共运的红色、伊斯兰的绿色和本土宗教势力的黑色,特意命名。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白色革命”中,伊朗不仅将清真寺占有的大量土地归还社会,还给予妇女平等的社会地位和选举权、被选举权等措施,因此被以什叶派宗教领袖霍梅尼为首的宗教界痛恨和指责。
不过,巴列维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效果非常明显,伊朗在七十年代的GDP增速达到了10%以上。而且还得到美国的大力支持,对其石油技术进行升级,使得伊朗靠着石油产业一夜暴富。
那时的伊朗国内有着和西方一样的文化娱乐,尤其是首都德黑兰,因其繁华被称为“东方巴黎”。
伊朗成为政教合一的国家
到1977年,伊朗人均GDP到达2316美元,要知道,当时世界平均GDP为1792美元。
巴列维时期毫无疑问是伊朗人生活最幸福的年代,也是伊朗有史以来最好的时代,伊朗从一个穷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石油输出国,生活方式也与西方国家无异。
可惜,就在伊朗眼看就要继日本之后,成为亚洲第二个发达国家,内部持续不断的社会矛盾和宗教纷争还是给这个国家带来了阴影。
“白色革命”虽说在经济上获得了巨大成功,但由于伊朗是个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许多穆斯林不满这种去伊斯兰化的政策,宗教矛盾不断激化,内部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巴列维的改革也并不彻底,将绝大多数医疗、教育资源都集中在了首都,造成国内严重贫富不均,伊朗底层无不怨声载道。
但是,面对民众不满情绪,巴列维并没有采取有效应对措施,反而利用警察和军队进行镇压。
结果,这种不满情绪被伊朗什叶派利用,使得伊朗国内反对巴列维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
更令伊朗什叶派无法接受的是,1971年,巴列维在波斯帝国建立2500周年纪念日上,标榜自己是“居鲁士第二”。
此举更加引来了穆斯林的不满,因为伊斯兰教信仰中,只能崇拜唯一的真神安拉,不能崇拜其他人或神。
于是,伊朗国内不断爆发大规模的抗议活动,最终演变为了以什叶派学者霍梅尼为首的伊斯兰革命运动。
这场革命的核心是强烈反抗国王推行西方化和世俗化,并最终推翻伊朗君主立宪政体,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国家,得到了伊朗国内大部分民众的拥护。
1979年,在历经了持续不断地激烈抗争和多次流血冲突之后,巴列维迫于压力离开了伊朗。
随着流亡国外的宗教领袖霍梅尼返回伊朗,巴列维的军队宣布倒戈,霍梅尼正式接管伊朗。建立了政教合一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
千年的传统一旦被压抑,它的反噬力量总是惊人的。尤其是宗教传统力量,更是伴随着狂热的基因。
霍梅尼执政后第一件事是宣布宗教领袖总揽军政大权、主宰一切,《古兰经》是伊朗最高法典,任何“非伊斯兰”的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都将被严厉惩处。
从那时起,伊朗的妇女们必须穿回罩袍,所有的酒吧和娱乐场所被取缔。新政权不仅处决了大部分巴列维时期的政府官员,也由此爆发了震惊世界的伊朗美国使馆人质事件。
由于巴列维逃到美国寻求政治避难,被煽动起来的伊朗人将仇恨发泄向了美国驻伊大使馆。
1979年11月4日,愤怒的民众绑架了美国驻伊朗大使馆52名外交官,要求美国遣返巴列维国王,该事件史称“伊朗人质危机”。
人质危机整整历经444天,伊朗终于在美国压力下宣布释放关押的所有美国人,并自此上了美国“黑名单”,成为其口中的“邪恶国家”。
从那时起,美国历任政府均对伊朗施加了最严厉的制裁,包括并不限于任何美国人不能跟伊朗有任何瓜葛,而且扩及到其他国家的企业和个人,并持续至今。
当然,此时的以色列跟着美国也与伊朗及时划清了界限,成为互相敌视的国家。
那么,伊朗如何成为什叶派的主要基地,又为何成为中东地区,对美国和以色列态度最强硬的国家呢?
什叶派与逊尼派
谈伊朗,不搞清楚其宗教,基本上就相当于空谈。
同时,想搞清楚伊朗在中东的地位和作用,也必须知晓伊斯兰教的两个宗教派别:逊尼派和什叶派。
其实,逊尼派和什叶派只是伊斯兰教旗下两个不同派别,本身习俗和仪式并无太大区别。
这两个派别千百年来只争论一个问题:究竟谁才是穆罕默德的合法继承人。
众所周知,伊斯兰教始于穆罕默德的传道历程,其教义在他的领导下逐渐形成。这一时期,伊斯兰教义的基石——《古兰经》得以确立,为后来派别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穆罕默德是出生于公元570年的阿拉伯人,他在40岁时开始接受天使加布里尔的启示,声称自己是上帝(阿拉伯语为安拉)的使者,受命传播上帝的旨意。
他的启示被记录在《古兰经》中,成为伊斯兰教的最高权威。穆罕默德不仅是宗教领袖哈里发,也是政治军事领袖,他在阿拉伯半岛上建立了一个统一的伊斯兰国家,为伊斯兰教的传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公元632年,穆罕默德去世后,大多数穆斯林认为,应该由集体协商或选举方式选出合适的人选,这些人被称为逊尼派,意为“遵循先知的传统”的人。他们选出了穆罕默德的好友阿布·贝克尔为第一任哈里发,并认为后来的三位哈里发——奥马尔、奥斯曼和阿里都是正统的继承者,合称为“四位正统哈里发”。
但另一些穆斯林认为,穆罕默德是指定了他的表亲兼女婿阿里为他的继承人,只有阿里才是真正的继承人,这些人被称为什叶派,意为“阿里的党派”的人。他们认为阿里是第一位真正的哈里发,而后来的十一位哈里发都是阿里的后裔,合称为“十二伊玛目”。
这一分歧在历史上引发了多次的冲突,最终导致了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爆发了多次残酷战争,互相内斗了许多年。
时至今日,现在伊斯兰世界有85%是逊尼派教徒,分布于中东及世界各地,而人数仅占15%的什叶派教徒则几乎都在伊朗,约占伊朗总人口的九成以上。
伊朗成为什叶派的“大本营”,原因很简单。伊朗是波斯人的后裔,而中东其他国家的什叶派大部分是阿拉伯人。
这段历史源自波斯帝国被阿拉伯帝国取代之后,占据统治地位的阿拉伯的逊尼派对臣服于自己的伊朗人并不信任,不断打压他们。于是,大量遭受排挤的什叶派穆斯林来到伊朗,从而成为什叶派的重要聚集地。
到了现代,为了支持巴勒斯坦的穆斯林兄弟,阿拉伯世界曾联手围殴了以色列五次,可惜均以阿拉伯国家的惨败而告终。
输惨了的阿拉伯国家开始认清现实,不再愿意庇护同为逊尼派的巴勒斯坦兄弟,悄悄与美国及以色列修好。
尤其是逊尼派带头大哥沙特在美国调停下,与以色列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之后,阿拉伯世界就更讲究“和气生财”,不肯再真刀真枪与以色列发生“火拼”。
而伊朗原本在巴列维父子执政时期与以色列“眉来眼去”,甚至还暗中给予了帮助,彼此感情不错。可什叶派上台后的伊朗却立即翻脸,与以色列以及美国剑拔弩张,并以支持巴勒斯坦名义,组织操控什叶派伊斯兰国家及民间组织高举反美和反以大旗,甚至还为此在中东地区筹建了“什叶派之弧”。
所谓“什叶派之弧”,是伊朗在中东打造的一个什叶派穆斯林的联合计划,包括黎巴嫩、叙利亚、伊拉克、伊朗、巴林、也门等什叶派国家,连在一起好似新月般的弧形。
因此,伊朗不仅是什叶派伊斯兰国家的带头大哥,也是全球什叶派组织背后的金主与实际操控者,令美国和以色列十分头疼。
有人可能好奇,既然伊朗这么不“听话”,美国为何不教训它一下呢?
伊朗的军事实力
美国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霍梅尼执政下的伊朗,拥有8800万人口,15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面积,石油储量世界排名第四,天然气储量世界排名第二。
更重要的是,依托之前的经济基础,伊朗建立起了完备的军工体系,甚至还在核武器研发领域有了重要成果。
同时,伊朗不仅有自己的伊朗国防军,还有更为精锐的伊斯兰革命卫队,是全世界少有的同时拥有两支军队的国家。从编制和装备上看,两支军队都拥有陆海空三军,并分别拥有导弹部队,且互相之间没有隶属关系。
一个国家为什么要拥有两支军队呢?
说白了,霍梅尼发动了伊斯兰革命建立政教合一的新政权后,对原来的国防军并不信任,便在自己革命队伍和支持者的基础上组建了一支跟国防军平行的武装力量,也就是今天的伊斯兰革命卫队。
这支革命卫队直接听命于最高精神领袖,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尽管总人数少于国防军,但武器装备更精良,是伊朗武装力量中真正的精锐力量。
事实上,国防军与革命卫队这两支武装力量也是有着一定分工的。国防军主要担负着领土领空领海的保卫工作;革命卫队由于特殊的忠诚度和宗教色彩,主要负责维护国内政教合一的神权体制,维护国内稳定,在中东地区进行海外干预。
此外,革命卫队还领导着一支有着百万成员的民兵组织“巴斯基”,同样武器精良,只忠诚于最高精神领袖。
伊朗革命卫队不仅仅在军事上实力雄厚,还通过特权控制了军工制造、石油天然气开采、交通通讯等战略性产业,并控制着境外500多家贸易公司,掌控伊朗近一半的进出口贸易。
毫不夸张地讲,伊朗革命卫队早已渗透进了关系伊朗国家命脉的每一个领域。
除了这些誓死捍卫政权的军事武装力量,伊朗90%以上的地势为山地高原,易守难攻,甚至比号称“帝国坟场”的阿富汗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困难的地形结构不仅让美军的现代化武器毫无用武之地,而且即便打下伊朗,未来面对的抵抗力量可能造成的伤亡,也是美国不可承受之重。
可以说,这才是数十年来,伊朗是中东地区唯一可以对美国和以色列敢于说“不”的国家。
不过,伊朗的军事和经济实力也是“虚胖”,毕竟新政权成立没多久,就与伊拉克鏖战了八年,彼此都损失惨重。
伊朗和伊拉克同为什叶派国家,但相互间围绕阿拉伯海通道领海划分有着很深的芥蒂。
1980年,伊拉克领导者萨达姆为谋取海湾地区地位,同时想乘伊朗新政权立足未稳夺取阿拉伯海通道的完全控制权,随即以“抵御伊朗革命”为由出兵伊朗,两伊战争就此打响。
由于两个国家军事水平实力相当,战争胶着了数年,死亡无数,最后却沦为幕后美苏等国秀肌肉和谋取利益的博弈之局。
到1988年战争结束,伊拉克死亡18万人,受伤25万人,经济损失达到了3500亿美元;而伊朗付出了更为惨痛的代价,不仅欠上了450亿美元的外债,还造成了100多万人的伤亡,经济损失也达到了3000亿美元。
战争期间,沙特等逊尼派国家为支持伊拉克削弱伊朗,向伊拉克提供了高达300亿美元的援助,伊朗与这些国家也持续交恶,故意扶持其什叶派“兄弟”黎巴嫩和叙利亚不断挑事,形成了什叶派之弧的雏形。
那时的伊朗好似中东地区的“平头哥”,咄咄逼人,不服就干。
不过,战争毕竟还是让伊朗元气大伤,才在随后的海湾战争期间“闭关修炼”,靠着丰富的石油资源逐渐回血,重新成为中东地区的强大政权。
伊朗的石油工业
可能大家也注意到了,说了这么多伊朗的历史,一点没提其经济和工业发展。
没办法,霍梅尼的全面伊斯兰化经济思想似乎只实现了贫穷的普及,社会更趋平等,但对国家的经济发展毫无促进作用。
“两伊战争”结束后,由于国际制裁和战争损失,伊朗GDP不到1000亿美元,人均GDP下降至1500美元,经济发展明显倒退。
此时,霍梅尼已经去世,教士出身的哈梅内伊成了伊朗新的领导人。
伊朗虽然还在美国“黑名单”上,但由于海湾战争爆发后,美国的重心都在伊拉克上,客观上为其留下了发展和周旋的空间。
不过,尽管从巴列维到霍梅尼时期,伊朗在经济政策上进行了一系列调整,试图实现自给自足,可始终未能真正摆脱对石油的高度依赖。
哈梅内伊时期,在油价暴涨的时候,石油收入占伊朗财政收入的70%;即使在油价暴跌时,这一比例仍高达50%。
世界经济的变化左右了伊朗的经济命运,也凸显出其过分依赖石油的弊端。
伊朗在熬过战后的阵痛以及国际油价下滑影响后,终于随着油价再次上升,经济探底回升。
从1993年到2005年,伊朗虽然面临制裁,但靠着石油经济还是将GDP从637.44亿美元提升到了2264.52亿美元。
不过,由于全球经济也在发展,所以伊朗占全球GDP的比例,反而从1990年的0.55%继续下降到2005年的0.48%。
随后,伊朗的经济依然在快速发展,几乎都保持在4000亿美元左右,到2012年更是达到了6440.36亿美元的“高光”时刻。
可惜,自此之后的伊朗经济便开始螺旋下降了。
背景依然是与国际油价涨跌有关。2005年到2008年,国际油价从每桶刚过百美元直冲至140美元,伊朗从中获利丰厚。
在这“暴富”的路上,伊朗也要感谢中国。
中国自从入世之后,对石油需求猛增。2003年中国进口石油还只有9102万吨,2013年达到28200万吨,伊朗是主要供应国。
可能很多人想不到,采购伊朗石油最多的国家,却是一直与其有着政治分歧和地区竞争的沙特。
俗话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用来描述沙特和伊朗的关系恰如其分。
伊朗和沙特虽有嫌隙,可在国际制裁背景下,还是需要沙特作为中转来帮忙卖石油;而沙特作为全球油市的“大哥”,也需要从伊朗采购石油作为多元化供应来源的一部分,以确保其石油供应的稳定性。
最关键是,伊朗卖给沙特石油的价格,远比其他石油国便宜得多,让沙特可以舒舒服服地当个“中间商”赚取丰厚差价。
可伊朗的经济与政治始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随着美国的制裁越来越严厉,伊朗的经济就越糟糕,这又与伊朗新领导人有关。
2005年之后上任的伊朗总统内贾德,对内朴实亲民,勤俭廉政,深得广大伊朗普通民众的支持。对外则主张发展“公正的国际关系”,特别是与周边国家、伊斯兰国家关系。
这些对于美国来说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内贾德在任期间力主要大力发展伊朗的民用核设施,这就捅了马蜂窝,遭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强烈反弹。
可内贾德不为所动,并得到哈梅内伊的支持,此后的美伊关系再次陷入僵局。
直到2015年7月,美伊签署协议,伊朗答应“逐渐去核”,才再次获得大规模出口石油的机会,但伊朗利用这个机会抓紧武装军队,并大张旗鼓地介入叙利亚、也门内战、伊拉克内战、阿富汗内战。所有具体表现,其背后都是伊朗念念不忘的“地区大国”梦。
但是,伊朗随后的经济形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糟糕的伊朗经济
2012年到2015年的四年间,西方制裁导致伊朗的GDP下降了19.1%。
2016年,因为欧盟和美国解除了制裁,以换取核协议,即联合全面行动计划(JCPOA),同时还有近千亿美元的海外资产解冻,伊朗GDP增长了8.8%。
到了2018年,伊朗碰到了对其持强硬政策的美国新总统特朗普,再次宣布了对伊朗“最大经济压力”的政策。
2020年,根据世界银行估计,由于国际经济制裁以及内部贪腐,还有伊朗乏善可陈的工业体系,十年间至少有950万伊朗人陷入贫困;超过四分之一(28.1%)的人每天的生活费不到6.85美元(以2017年的货币计算),创历史新高。
严厉的制裁,使得伊朗石油出口大幅下滑,收入占GDP的比重从2011年的16%下降到2020年的7%,伊朗经济立即出现巨大下滑,财政开始入不敷出。
为了弥补亏空,伊朗唯一解决办法就是印钞票,这使得2023年底,伊朗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是2008年时的三倍。
2011年2月,里亚尔兑美元汇率为10894里亚尔兑1美元。到今年2月,这个汇率为560599里亚尔兑1美元,1里亚尔的币值不到13年前制裁浪潮开始时的五十分之一。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伊朗从2011年到2020年,人均实际GDP每年缩水0.6%,哪怕曾经最有保障的采掘业(即石油和天然气)、医疗与教育行业从业者,实际收入也分别下降了26%和22%。
不仅如此,伊朗除了石油产业,还拥有占GDP三分之一的非石油制造业。伊朗在制裁期间,通过欧洲供应商以及土耳其和阿联酋采购原材料和出口商品,曾是相当重要的一块经济收入。
可由于2018年后,美国制裁加剧,伊朗的工业生产增长率从十年前的13%直接跌落到如今的不足4%。
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也显示,2011年至2022年间,伊朗进口的资本货物(如工业所需的机械)下降了60%,降至不到80亿美元。
至于外国投资,这些年在伊朗几乎为零。因为在革命卫队的把控下,外国企业既不能直接投资,也不允许查看账目。
一句话,在伊朗,革命卫队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伊朗萎靡不振的经济也给内部带来危机,相比早年的好时光,伊朗大部分知识阶级都对伊朗政府和哈梅内伊持反对态度。
这也是为什么,伊朗犹如四处漏风的“大筛子”,以色列特工想要定点清除谁,就清除谁。
哪怕是有“中东之狐”称号,操纵伊拉克、叙利亚两国于指掌之间的苏莱曼,也横死在异国他乡街头。
没办法,实在是如今的伊朗经济糟透了。
根据最新伊朗自由汇兑的黑市汇率,截至4月14日,1美元可以在德黑兰黑市兑得70万伊朗里亚尔,大约是官方汇率的约17倍(1:42000)。
可仅仅4年前,伊朗里亚尔兑美元的汇率还是1比21万。
近6年来,伊朗物价涨幅一直保持在两位数,今年2月份的平均涨幅更高达35.8%。
在此期间,伊朗的羊肉价格上涨了269%;鸡肉、洋葱和方糖的价格分别上涨了200%、185%和147%;一辆基本款汽车的价格上涨了144%。
伊朗普通人的平均月收入大约是840万里亚尔,换算成美元大约是200美元。如果按黑市汇率,伊朗人的普通月收入早突破了9位数,却是一贫如洗的“亿万负翁”。
更糟糕的是,美国不仅对伊朗进行了持续多年的经济制裁,还在伊朗境外建有20多座美军基地,海上还有航母舰队一直虎视眈眈。
当然,美国不可能以举国军力对付伊朗,但更愿意采用封锁以及“定点清除”这种花小钱办大事的方式来解除威胁。
正因如此,如今的伊朗在长期遭受制裁和封锁背景下,仅凭石油“一驾马车”,国内经济早已疲软不堪,物价飞涨,供应短缺。
伊朗的未来不好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伊朗人还将继续在贫穷和动荡中煎熬,看不到希望。
唯有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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