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智象出海(ID:zxchuhai),作者:王玮,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提到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深耕的中国企业,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传音。但有这样一家公司,比传音进非洲的时间还要早6年,并在非洲布下了3000多个销售网点,本地能力可见一斑。这家公司就是广州森大集团。
森大集团可谓是非洲“老炮儿”,就连“陶瓷机械大王”科达制造进入非洲,也要借助森大布下的经销网络。
有消息传出,森大集团考虑在香港IPO上市,计划募资1亿至2亿美元,IPO或最早于2025年初进行。继传音之后,又一家非洲“隐形王者”将要浮出水面。
01第一桶金
1999年,森大集团的创始人沈延昌在广州租了一间民房,开始张罗生意,员工只有两人。这就是森大集团的起点。
1997年,沈延昌辞掉铁饭碗,赶上最早一批到非洲淘金的潮流,到尼日利亚一家港资制造企业里做采购。这家企业从20世纪60年代起就在尼日利亚建厂,主要生产钢材、搪瓷制品和五金制品。
2年的采购经历,让沈延昌积累下了丰厚的供应商人脉,这点是森大后来能在非洲布下“天罗地网”的原因之一。同时,2年的经验也让沈延昌对尼日利亚和非洲的现状有了深刻的认知。
1997年的尼日利亚,人均GDP为479美元,仅为同期中国的61%,全国70%为农业人口,50%以上的国民处于绝对贫困状态。制造业产值为24.07亿美元,仅占GDP的4.8%,制造业主要包括纺织、饮料和食品加工,但房屋基建相关的制造业基础薄弱,工业品极度匮乏。这是一个极大的缺口。
1999年,沈延昌因疟疾原因,不得不辞职回国,但他回国后,尼日利亚的供应商还在拜托他帮忙“带货”。
当时没有网络,非洲商人要从中国进货,只能漂洋过海来找货源,最靠谱的渠道就是广交会。但仅依靠广交会,时效性与距离都成问题。能在中国有一条靠谱的人脉,对非洲商人而言才是最佳选择。
沈延昌就是这个最佳选择。尼日利亚的供应商,想要他帮忙在中国采购一批价值20万美元的货物,甚至可以预付款。这笔生意的达成,让沈延昌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同一时期,随着港商北上设厂,一批非洲商人由香港辗转到广州来寻找货源,广州小北崛起为非洲商人的聚集地。而1957年就开始举办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广交会)的广州,凭借着出口导向型加工制造业,为非洲商人提供了丰富的商品资源,广州港作为华南地区最大的综合性主枢纽港,也成为重要的非洲航线枢纽港。货源优势、物流货运优势、经济活力优势,使广州成为了中非贸易的枢纽。
沈延昌瞅准机会,在广州成立了森大的前身——广州奥柯耶经贸有限公司,帮非洲客户采购一些百货产品,如牛仔裤、无纺布、电器元件、马灯、煤油炉等,后来也开始出口建材,包括建筑陶瓷等。
和许多同时期去非洲淘金的草根创业者一样,沈延昌踩在时代潮流上,靠着传统出口贸易,挣下了第一桶金。
02在非洲“接地气”
“倒手”就能赚钱的日子只过了3年,到2003年,沈延昌就发现出口市场的竞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净利润率下滑得很厉害。光靠“国际倒卖”,机遇窗口迟早会关闭,于是沈延昌决定深耕非洲。
2004年,森大开始在非洲布局销售网络,这一年就在加纳首都阿克拉成立了第一家海外分公司,之后陆续在非洲各国开了十几家分公司,布下了3000多个销售网点。沈延昌说,森大由此成为了一家“接地气”的公司。
在非洲,要“接地气”其实没那么容易。森大在非洲开疆拓土时,需要面对的是印度人对当地经济的垄断。尤其是建材的分销渠道,基本都被印度人把控。
印度人早年间随着英国殖民者进入非洲,在加纳、肯尼亚、乌干达、尼日利亚等国树大根深,占据着这些国家国民经济的重要位置,除了建材行业,石油、钻石的开采,超市、餐馆等基础民生相关的行业,印度人都是重要的参与者。
一位在非洲多年的中国创业者告诉智象出海:“中国人可能第二代、第三代就离开非洲了,但印度人不同,他们好几代人都深耕在这里,有的还入了国籍。比如坦桑尼亚的首富就是印度裔。”
印度人占了先机,中国企业要打破这一壁垒,并不容易。而且如果俯视时间轴,会发现森大开始在非洲大陆布下销售网点时,连传音都还没有进入非洲,在非洲的中国企业,仅仅是华为、海信这些实力强劲的大企业。
森大当时采取的策略其实和后来的传音有点相似。为了避开印度企业,森大下沉到社区、村镇寻找二级代理商,直接向他们供货。传音刚进非洲时,也选择了避开三星和诺基亚的强势区域,选择重点布局非洲二三线城市,用低价吸引消费者。
上述深耕非洲的中国创业者告诉智象出海:“下沉是在非洲市场的必要动作。”
华鑫证券2022年一份研究传音的研报中写道:“传音采用的是覆盖式宣传营销,在非洲的大街小巷,无论是电线杆还是围墙,随处印刷着传音旗下手机品牌的广告。”
后期森大的存在感也快赶上传音,在坦桑尼亚、乌干达、卢旺达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市中心的大卖场,还是村口小店,都能看到森大旗下瓷砖品牌“Twyford”的招牌。
在互联网渗透有限的非洲,森大和传音的地面网络,成为这两个“非洲王者”最有力的武器之一。
除此之外,森大对最原子单位的经销商和铺贴工匠也有一套服务方法。比如按照当地规矩,经销商负责送货,如有破损由经销商自己承担,但森大会帮助承担这个损失。此外,当地经销商往往销售方式单一,缺乏市场开拓和渠道建设思路,森大还会帮助他们建立专卖店,推进区域渠道开发和管理,并提供广告支持。
而对于铺贴工匠,森大会执行积分制度,鼓励泥瓦匠多铺“Twyford”的陶瓷,并给予一定的奖励。
凭借这样一套牢固的“地面体系”,森大渐渐在非洲站稳脚跟。截至2012年,森大已成长为销售额超过2.75亿美元的中型贸易公司。
03经销商排队提货
地面能力之外,森大更重要的“武器”是——当地建厂。
2011年前后,出口生意竞争愈发激烈,且国内劳动力成本上升,沈延昌又做出了第二次战略转型——由贸转工,在非洲建厂。
上述资深非洲创业者告诉智象出海:“森大和和传音其实是不同类型的经销体系,传音的核心竞争力是超强的销售和营销能力,传音在二级经销商和终端门店都派驻了员工,以此获得终端的信息,再叠加消费电子marketing的能力,包括户外广告露出等一系列打法。而森大更重要的优势其实是成本战略,本地生产极大地降低了成本,然后依靠低价,让本地员工去做地面推广。地推效果主要取决于价格。”
沈延昌瞄准的是两大领域:一是家装建材产业,如瓷砖、五金、钢材等;二是快消品产业,如洗衣粉、卫生巾、纸尿裤等。
沈延昌曾提到过,他认为森大的核心竞争力之一,就是赛道选择得当,生产的是当地空白、市场急需、利国利民的产品。“空白”意味着竞争小、利润率高,“市场急需”意味着市场空间大。而非洲国家的工业化落后,只需要将国内的技术和生产线平移到非洲,有时甚至不需要是全新的生产线,只需要直接将现有设备转移至非洲。
而沈延昌选择家装建材和快销品这两大赛道的背景是:非洲正在正在经历一个规模巨大、发展迅速的城市化进程。非洲人民对于基础家装和基础卫生相关的产品,需求已经由觉醒转为旺盛。
以卫生巾市场为例,非洲一些农村地区的妇女,原来根本用不起卫生巾,当地售卖的一般都是欧美品牌的卫生巾,售价非常高昂。而森大在当地建厂后,所生产的卫生巾价格只有欧美产品的三分之一左右。
再看纸尿裤市场,由于人口老龄化,发达国家婴儿纸尿裤的市场几乎达到饱和。而在非洲,还远未步入老龄化社会。以尼日利亚为例,据Euromonitor的数据,2017年,尼日利亚有2600万婴儿用户,约占总人口的14%。2015年,土耳其公司Hayat Kimya将Molfix纸尿裤引入尼日利亚市场,仅花了两年时间,就占去了44.3%的市场份额,成为主导品牌。
2014年至2016年,森大接连在加纳、坦桑尼亚建了洗衣粉厂、五金厂、纸尿裤厂,在科特迪瓦建了五金厂,在肯尼亚建了洗衣粉厂和纸尿裤厂。这些工厂不仅供给本地,还能辐射其他非洲国家。
而在家装建材领域,森大走了另一步最重要的棋——与“陶机大王”科达制造合作。2015年,森大计划在肯尼亚设立陶瓷厂,而科达也正面临国内建材行业产能过剩的现实,需要寻找新的增长点。
非洲在城市化进程加速的同时,陶瓷多年来一直维持供需偏紧的状态,需要用大量外汇从海外进口,本地陶瓷行业长期被印度人把控,产品单一、质量差,产业急需升级。
森大在尼日利亚首都拉格斯走访调研时就发现,当地最大的建材市场COKER MARKET,只是非常简陋的两层房子,中国产品占去了50%,其次是印度、西班牙等国家进口来的产品,而在南部城市奥尼查考察的两个主要建材市场,情况也差不多,规模小,大概80%的进口产品来自中国。仅在考察期间,森大就在拉格斯成交了200多万美元,回国后还成交了350多万美元,在奥尼查也成交了60万美元。
而尼日利亚的经济水平在撒哈拉以南非洲还排名靠前,可见其他非洲国家的建材市场也面临巨大缺口。
在巨大的空白市场与时代机遇面前,两家同在广东的企业,走到了一起。
据相关媒体报道,据说科达董事长边程和森大董事长沈延昌,仅用了20分钟就谈妥了合作。
科达和森大的合作很有意思,两者分工合作很明晰,前者负责财务和生产技术,后者负责日常运营和渠道管理,充分利用各自的优势。
森大和科达合资成立了肯尼亚特福陶瓷厂,一期、二期项目共投入超2.45亿元人民币。2016年底一期项目投产后,当月就实现了盈利。特福陶瓷(肯尼亚)公司总经理李瑞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在我们一期项目成功生产出第一批瓷砖的时候,就已经有经销商排着队等着提货。”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森大在本地设厂,免去了关税、物流等环节,一箱300x300(mm)的瓷砖大概能省下2美元的成本。
2020年3月,森大和科达进一步调整非洲合资公司的股权架构,新设合资公司 Tilemaster 作为非洲建材业务各子公司的控股平台,科达持有 Tilemaster 51%股权,森大持有49%的股权。
目前,森大和科达已在非洲5个国家建成6座陶瓷厂,共建成14条陶瓷生产线,2022年销售收入超过30亿元人民币,成为非洲最大的建筑陶瓷供应商之一。在肯尼亚,森大和科达所生产的陶瓷甚至能占到当地60%-70%的市场份额,年销售额可达1亿美元。合资品牌“Twyford”也已经成为非洲当地第一大本土瓷砖品牌。
至此,森大的“非洲梦”蓝图已经非常清晰。
而接下来,沈延昌还要积蓄弹药,在非洲大陆上继续扩展版图。
参考资料:
(1)《从贸到工:森大非洲淘金记|制造业当家 冠军再跃迁 》,作者:王谦 吴欣宁,南方日报
(2)《2024年科达制造研究报告:领先掘金非洲建材蓝海,陶机主业仍具成长空间》,东吴证券
(3)《利国利民的投资之道——专访森大集团董事长沈延昌》,作者:唐溪源,《中国投资》
(4)《渠道加技术的双重优势——专访科达(肯尼亚)陶瓷有限公司总经理李瑞钦》,作者:唐溪源,《中国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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