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厂程序员,base在横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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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新声Pro,作者:新声Pro,创业邦经授权发布。

我们和几位base在横店的大厂人聊了聊,他们如何在自己的工作中逐渐积累经验,沉淀和优化流程,又如何与剧组从彼此陌生到互相信任,融洽相处。以及,在无数具体工作之上,在这份新的职业里,是什么让他们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创造力和成就感。

石惊的工作被分割成属于两个城市的两部分。

在北京,他是万千大厂程序员中的一个,每日9点半定点打卡上班,工作时间被代码和会议填满,也和所有人一样在下班后踏上回家的路,在周末享受闲暇时光。

在横店,他的一天从前一晚收到第二天通告单的一刻开始。一般情况下,石惊和同事们会提前半个小时抵达摄影棚,他们需要完成一系列拍摄前的准备工作:检查LED屏、追踪系统和摄影机等硬件设备,对屏幕色彩和屏内虚拟场景的空间位置进行虚实校准。

一切准备就绪,剧组正式rolling,石惊回到和LED屏遥遥相对的操作间,在监视器前等待新的调整指令。

配合剧组拍摄,石惊在横店的工作时间变得不再固定,有时中午才开工,有时又拍到很晚。另一个变化是假期的消失,这已经是石惊第N次来到横店,但忙碌的工作下,他对这座著名的影视城的印象依然只有外卖。

石惊是一名数字影像工程师。这是一个基于虚拟拍摄流程需要诞生的全新工种,也是阿里大文娱虚拟拍摄3.0阶段整体解决方案为剧组提供的核心服务之一。原本在实验室测算数据、在办公室敲代码的大厂程序员们来到片场,实地参与拍摄,以快速解决剧组在虚拍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石惊从2019年起开始参与虚拟拍摄的画质提升工作,近两三年来,包括他在内的数十位数字影像工程师开始每2个月一循环的驻组生活。

阿明是石惊的同事之一,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片场的感受,「又新鲜又紧张」,他们在最一线解决剧组的问题,也接受来自剧组的考验,「现场所有人停工等着你解决bug」,这算得上是每一位数字影像工程师的梦魇。

在剧组和数字影像工程师之间,数字化制作总监大墨是他们日常沟通的桥梁,他参与剧组的剧本围读和创意讨论,将可行方向转达给技术团队后,再由工程师们用技术预演或是参考已有的成功案例,变成一个可落地的可视化方案。

从视效总监到数字化制作总监,大墨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过去他大多时候仅仅参与后期视效的制作,现在他需要在项目前期就参与讨论,评估并提供包括虚拟拍摄和后期视效在内的整体方案。

对于身处片场的工程师们而言,每一天都是新的挑战。除了应对现场可能发生的各种突发情况,在不断迭代的虚拟拍摄技术下,他们还在继续挑战更难、更高的呈现可能。

他们同时身处两个行业的融合交汇地带。大到思维模式和工作流程的不同,小到技术语言的使用,生活节奏的变化,以至于城市气候的区别,以服务剧组为第一目的,工程师们需要付出更多努力去适应和融入。

我们和几位base在横店的大厂人聊了聊,他们如何在自己的工作中逐渐积累经验,沉淀和优化流程,又如何与剧组从彼此陌生到互相信任,融洽相处。以及,在无数具体工作之上,在这份新的职业里,是什么让他们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创造力和成就感。

数字影像工程师 阿明:

01 从不被认可,到充分信任

我跟组大概两三年了,主要负责保证现场整体的画面拍摄效果。第一次去到拍摄现场的感觉又新鲜又紧张,整个拍摄的流程就在我眼前实现了,很神奇。

那时候压力也很大,整套系统和流程的稳定性还比较差,每天都要解决新的问题。跟剧组的老师沟通起来也有障碍,摄像机的不同参数对画面呈现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对这些问题理解得都不那么深入,整个人比较焦虑。有些问题可以等他们拍完之后我们再解决,有些问题等不了,现场所有人就都停工等你解决好,那种场景真的是会让人冒冷汗。

比如早期在拍《灯塔》的时候,摄影老师觉得虚拟场景在画面里的虚化程度总是不对。在开发阶段我们就意识到了这个事儿,缺乏摄影机参数会导致虚拟资产虚化不匹配,但由于没有在实拍环节应用过,没想到现场会觉得这一点可能严重影响拍摄。后来通过UMC4(电影机的无线跟焦器)配合算法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目前还有很多技术在同时开发,开发完成并且测试通过之后就会在项目中试用,试用的过程中相应技术的开发者需要去现场做一定的稳定性保障和成效验收,我也是这样开始进入剧组的。

我们经历了从不被认可到被充分信任的过程。有一次,刚进组的时候导演对我们期望并不高,因为他之前有过类似于虚拍的经验,对技术的印象还停留在两三年前。当他在拍摄的过程中发现我们的虚拍真的好用,逐渐对其展示出更多的兴趣,想在虚拍上尝试更多内容的时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沙漠星空的场景,拍摄团队曾经尝试去沙漠实地取景,200多人待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有捕捉到能满足拍摄需求的素材。在应用虚拍一段时间后,导演就问我们能不能提供一个这样的虚拟场景。参考他们给出的实景画面,大概花了两三天时间,后端的数字资产制作团队搭出一个星空背景,做了三层星星,可以实时调整密度、亮度和大小,虽然是临时加的一场戏,最终的效果导演还是挺满意的。当然我自己也很满意,毕竟我们几个人,搞定了200多人没解决的问题。

当时《清明上河图密码》项目我参与了前期工作,但没能去到拍摄现场,还有点小失望,因为剧里面有张颂文,那一年他的《狂飙》很火。可能很多时候也要靠缘分,在《七根心简》剧组我就跟刘浩存合影了。能跟演员进行一些近距离接触,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福利吧。

数字影像工程师 石惊:

02 更直观的技术成果,带来更大的成就感

我在从事虚拟拍摄之前主要在优酷做视频超高清算法的开发和优化工作,也就是通过技术让用户能体验到更好的画质。19年左右我开始接触虚拟拍摄,刚开始主要解决的也是虚拟拍摄里的画质清晰度问题,跟我之前的专业比较相关。

除了前期整套虚拟拍摄系统的搭建跟调试,现场的数字影像工程师的分工大概有这几种:硬件设备的安全保障、包括画质在内的拍摄效果保障,以及操控软件系统响应现场的临时需求。我现在涉及后两种。除此之外,每天拍摄结束之后,晚上9点半左右我们会有复盘会议,收集当天的问题以及整理数据。所以从拍摄前、拍摄中到拍摄后的整个流程我们都有深度参与。

我加入团队的时候,虚拟拍摄在国外国内都才起步,从我个人的角度,我觉得技术在这个新领域承担的角色、发挥的作用是非常大的,通过我的技术提升画质效果或者拍摄效率能获得很大的成就感,我非常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

曾经有一个电影项目,导演对整个拍摄的画质清晰度要求非常高,需要在一个升格拍摄中看清楚整个月球的表面纹理,给我们提出了8K48帧这样的参数指标。此前国内从来没有虚拍能够支持8K拍摄的,因为这对虚拟场景的渲染压力非常大,我们做了大量研究,尝试去满足导演的拍摄要求。最终我们做到了,导演很满意,在这一重要里程碑上,我们也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我差不多每隔两个月都有一次跟组的机会,横店的外卖基本上被我叫了个遍。不进组的时候正常上班,九点半到公司,然后去写代码、开会,中午吃饭,再到下班;但在剧组得完全跟着通告节奏走,没什么休息日。一天下来最好的情况就是待在监视器前不做任何事情,不是想要偷懒,而是我闲着就意味着拍摄顺利,我当然是希望看到剧组高效完成拍摄的。

我们可能不会直接参与艺术创意的环节,但需要给数字化制作总监提供实现创意的技术工具或者能力,划定创意的边界。比如有一次设计闪电场景,需要确认虚拟场景的闪电跟实景灯光的闪电是否能严丝合缝地联动起来,大墨看完我们模拟的效果之后觉得还不错,就在提案会上跟导演说这个问题能够解决,那最终这个创意就可以保留下来。我们技术上需要提供这样的可能性,让主创能够在已有的条件下,尽可能地在创意上天马行空。

很有成就感的是,我们的工作成果能够随着剧集播出而面向大众,尤其是上映之后在片尾会打上我的名字——数字影像工程师:石惊,这种感觉跟之前做技术完全不一样。最早的一部有我名字的作品是《灯塔》,那个项目是我第一次从头跟到尾,非常辛苦,片子一上线我就拉到片尾把自己的名字截图发了朋友圈。

数字化制作总监 大墨:

03 工作边界拓展,是挑战也是学习进步的机会

在搭建虚拟场景或是世界观体系的时候,工程师的思维和导演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导演讲的是感觉、是画面,是我想要的一种意境,工程师习惯的描述则是这个树到底有多高——一个是理性思维,一个是感性思维,我的工作就是要在这之间去找一个平衡点。

作为数字化制作总监,我会参与剧组主创的剧本围读,在为期4-5天的会议里对剧本场景进行逐个拆析,每一场在哪里拍、用什么方法拍、特效效果是什么样的,都要在会上讨论。

如果这个剧组所有的主创人员都没有接触过虚拍,我们会建议剧组进行一次虚拍测试,为期1到2天,所有主创都参加,亲身感受的说服力远大于我们单方面陈述。之前美术总是觉得我们的LED屏特别小,但真到了棚里置景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地方太大了;摄影也觉得180度不够拍,但加上我们的旋转地台就会发现其实跟正常拍摄没什么区别,想要拍反打镜头地台转一圈就行。

现在《师兄》剧组的摄影老师每天到现场之后,都会在LED屏前先来一张自拍照,发给没来虚拍影棚的B组,逗他们今天我去雪山了、明天我去海边了,还是很逼真的。

在虚拟拍摄前,我主要从事视效工作,在广告项目中接触过这种技术。但很多广告的背景不要求写实度,大多是幻想类或者有美感的几何图形,舞台感更强,和影视应用完全不一样。

更大的一个区别在于,在视效行业中,非全案项目特效团队都是等拍摄完成后才介入,我最多能知道这个场景的绿布是怎么搭的,而虚拍团队要对这个场景的所有拍摄事宜负责,包括一棵树应该摆在哪儿这样的置景细节。我的工作边界拓展了很多,从工作内容上看,我觉得这可能会变成一个在前期和美术并行的工种。

压力感与成就感是并存的。大部分情况下,视效总监在现场只是判断拍摄的内容后期做特效时能不能匹配,有没有明显穿帮;但是虚拟拍摄拍完就是成片,没有容错,想要更改得花费更大的代价。

以前期工作为主的工作模式更需要和剧组各部门之间达成强力配合,有很多沟通性质的工作,我每天都在收集主创的反馈以便即时调整。有一天导演拍完一个景后回来跟我说,他不想再拍那边的绿幕了,除了几根柱子剩下全是绿布,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拍什么,但用虚拟拍摄不会这样。能感觉到导演用了虚拍以后,他喜欢上了这种很确定的拍摄方式。

现在我对工作模式的转变已经适应很多了,有更大的挑战就有更多的乐趣在。在这个行业里我还是想要接受新鲜东西,和更好更强的人合作,比如跟有名的大美术合作,就能给我带来对于场景、对于设计的很多不一样的看法,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个学习进步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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