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个月破亿神话背后:Benchmark合伙人警告AI创企的翻倍营收可能是“模型升级贬值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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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未来投资人的建议中,Lazarte强调保持好奇心与长期视角,并分享了Benchmark在投资策略与创始人关系管理方面的实践经验。他还谈到风险投资行业和董事会角色的演变,认为在AI浪潮推动下,传统VC必须不断调整定位,才能持续为企业赋能。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硅兔君(ID:gh_1faae33d0655),作者:蓝莓豆浆,编辑:伊凡,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近日,根据外媒报道,美国财政部正在就Benchmark Capital向中国公司Manus AI的投资进行调查。美国财政部正在调查该交易是否受美国对华投资规则的约束。新规于今年1月生效,限制了美国对中国人工智能、半导体和量子计算领域的某些投资,或在某些情况下要求投资者将此类交易告知财政部。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家在Uber、Yelp等公司背后的旧金山老牌投资机构进入大众视野。

近日,知名投资播客20VC主播哈里·斯特宾斯(Harry Stebbings)与Benchmark普通合伙人维克多·拉萨特(Victor Lazarte)展开了一场深入探讨,聚焦人工智能如何重塑商业与社会结构。

“未来三年,一定会有未来三年,一定会有人创造出估值万亿的大公司。问题是,你怎么才能找到它、加入它、挖到靠谱团队?”

随着AI技术的迅猛发展,许多观点强调AI对人类能力的增强作用,但Lazarte却提出了更具争议性的观点——AI不仅是在增强人类的工作效率,而是在实际替代人类,尤其是在知识工作领域。他指出,AI伴侣与代理接口的发展不仅改变了人与技术的互动方式,也在深层次上影响着人类的社交行为和心理健康,甚至使得“AI朋友”成为一个新的社会现象。

Lazarte也分享了Benchmark的投资哲学,他以投资Brex为例,讲述了如何识别卓越的创始人,并强调董事会成员在企业早期发展中的关键作用。他同时也分析了当前AI创业企业的营收增长模式,以及背后隐藏的市场泡沫风险——SaaS时代,基于规则的投资模型很灵:做到千万营收就能成为行业翘楚。但现在不一定适用。如果模型能力增强后,资产贬值,那么这个创业毫无意义。

Lazarte指出,AI的颠覆性不仅体现在对人类岗位的替代上,还推动了新的营收模式和价值链的重塑。他分析了Mercor等公司的盈利路径,同时表达了对AI行业估值过高的担忧。在他看来,AI的进一步普及可能加剧社会财富不均,但也可能创造一个公司数量更多、社会更丰富的未来。他建议年轻人应加强计算机科学素养,以便在AI主导的时代中找到立足之地。

在对未来投资人的建议中,Lazarte强调保持好奇心与长期视角,并分享了Benchmark在投资策略与创始人关系管理方面的实践经验。他还谈到风险投资行业和董事会角色的演变,认为在AI浪潮推动下,传统VC必须不断调整定位,才能持续为企业赋能。

以下为硅兔君编译的访谈正文,enjoy!

01从100美元到3.5亿美元:一位巴西游戏创业者的逆袭之路

哈里·斯特宾斯:过去24小时我可没闲着——我几乎把你身边的人都问遍了!佩德罗、切坦、萨拉、布鲁斯·邓利维、帕特·格雷迪,还有Brex的创始人们...功课做足才敢请你来。

维克多·拉萨特:这是我的荣幸,感谢邀请。

哈里·斯特宾斯:佩德罗曾向我透露,Wildlife Studios(你创立的游戏公司)是从100美元起步,最终做到年收入3.5亿美元的巨头。能否聊聊这段从零开始的旅程?哪些关键时刻塑造了今天的你?

维克多·拉萨特:人们总爱听"白手起家"的故事,但真相是——我们当年拼命融资却屡屡碰壁,被迫选择自力更生。

哈里·斯特宾斯:现在回想,当时融资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维克多·拉萨特:2011年,巴西风投市场极不成熟,而我也缺乏商业经验。我们虽然坚信移动游戏的前景,但拿不出系统的商业论证。最讽刺的是,有人曾出价5万美元买下公司50%股权,这让我们无法接受。说起巴西早期投资乱象,我见过更离谱的案例:朋友签下20倍清算优先权条款,最终失去整个公司控制权。那个时代的创业者就像在雷区行走。

哈里·斯特宾斯:既然融资无门,你们如何破局?

维克多·拉萨特:转机来自对市场时机的精准捕捉。2010年我们发现:2008、2009年移动应用下载量暴增42倍!这让我们果断放弃效仿任天堂的幻想,全力投入移动游戏开发。

预测未来很难,但看懂当下趋势容易得多。就像贝佐斯在D.E.Shaw工作时发现互联网年增速23倍,立刻决定All in。如今大语言模型(LLM)算力需求两年增长百倍,正是创业黄金期。

我最看好的方向是AI伴侣。就像Facebook重构社交网络,未来会出现比Character AI更具革命性的产品。未来企业将面临三种命运:主动转型、颠覆淘汰,或被AI原生新企业替代。

哈里·斯特宾斯:(忧虑AI社交影响)当AI成为最懂人类的"朋友",这是否会导致真实人际关系的消亡?

维克多·拉萨特:恰恰相反!AI能优化社交效率。五年后,多数人最亲密的"知己"或许是AI。它能帮你梳理人生叙事,推荐优质社交关系,就像24小时在线的"数字红娘"。宗教研究表明:人类与"无形存在"(如上帝)的精神联结能提升幸福感,这说明人类需要深度情感连接,而AI正填补了这个空白。

哈里·斯特宾斯:你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在由AI主导社交的世界吗?

维克多·拉萨特:技术恐惧是人性常态,但我坚信这是美好的未来孤独才是现代人痛苦的根源,AI将为人类提供持续的情感支持。何况它不会取代真实社交,反而能作为"信用中介"——想象AI根据你的特质匹配百万潜在朋友,就像拥有一个永远为你背书的超级人脉枢纽。

02投资哲学:如何识别顶尖创业者?

维克多·拉萨特:我初见佩德罗时,他16岁,因签错协议失去了首个支付公司。我花数月帮他摆脱困境,尽管自己毫无利益可图。后来我建议他来美国创立Brex,并成为他的首位董事。促使我们这样做的,是我们对投资人本能的警惕,更是我对他商业天赋的坚定信念。

顶尖创业者需兼具两种矛盾特质:开放的思维与温和的叛逆。他们虚心倾听,却坚持独立判断。Brex和Mercor的创始人都能在听完你两小时论述后说:"很有趣,但我认为相反方向才是对的。"

哈里·斯特宾斯:如何洞察创始人本质?

维克多·拉萨特:我会详细询问对方如何安排每一天:几点起床?睡前做什么?闲暇时间的投入最能暴露本质。佩德罗当年痴迷破解iPhone系统架构,布兰登21岁就研读比尔·格利二十年前的博客——这种无功利心的深度钻研,才是成功的关键预兆。

03硅谷密码:为何这里诞生70%科技巨头?

维克多·拉萨特:在硅谷创业的成功概率是其他地区的千倍,这绝非偶然。当扎克伯格创建Facebook时,他能轻易找到Google老兵担任董事——这就是商业智慧的代际传递。董事会成员的核心价值,在于帮助创始人汲取历史经验,同时还要理解企业独特性。

哈里·斯特宾斯:你享受担任董事的角色吗?

维克多·拉萨特:这是我最热爱的工作!现在每周主动约谈510个项目,但99%的优质案源来自主动挖掘,而非邮箱里的BP。

哈里·斯特宾斯:你会主动“出击”去挖掘项目吗?就像那种猎头式的外拨挖掘?

维克多·拉萨特:对,我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主动出击。

哈里·斯特宾斯 :大家都以为你进了 Benchmark 或红杉,项目会自己砸你门上。真有那么爽?

维克多·拉萨特:确实有项目会主动找上门,但关键是你真正想投的好项目,能不能主动找到你?我又不是从小就在硅谷长大,再加上我做创始人十三年,直到一年半前才转型做投资人,所以很多我看好的项目都不会自动找过来。一般来讲,我会先在行业里打响知名度,跟圈内牛人聊,“最近哪个项目让你印象最深?”或者盯一个赛道研究很久,然后把相关公司一一盘点清楚做足功课,自然而然就会发现有意思的标的。我在 Benchmark 之后投的四家公司里,有三家就是这么挖到的。至于第四家,是我和一位老朋友一起创办的,目前还在保密阶段,一年后再揭晓也不迟。

哈里·斯特宾斯 :你自己也开过公司?

维克多·拉萨特:对,还在线下保密阶段,等半年后再告诉你全部细节。

04 AI营收泡沫?实验性收入到底算不算数?

哈里·斯特宾斯 :回到 Brex 和 Mercor 的那波营收爆发——Brex 18 个月冲到一亿美元,Mercor 11 个月就破亿,这太疯狂了!我想问,现在这种“营收七倍”“营收翻倍”的神话,是不是太夸张?我们是不是给创业者们描绘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假象?

维克多·拉萨特:在 SaaS 那会儿,基于规则的投资模型很灵:做到千万营收就能成为行业翘楚。但现在不一定适用。

哈里·斯特宾斯 :为啥?

维克多·拉萨特:因为现在AI 圈里很多,其实都是“实验性”营收。比如说,设计简单的 ChatGPT 工作流程,让律师们用它写催款函,对外推销给每家律所,收入轻松跑上百万。但随着模型升级,这些“外挂”就贬值了。

维克多·拉萨特:所以我们看项目,第一步看增长——有营收才有硬指标。第二步更要紧:问自己“模型更强以后,你这套生意会增值还是贬值?”如果贬值,那就算了;如果贬值之后还能增值,那才是真的好项目。

维克多·拉萨特:拿 Mercor 举例,它瞄准的是“替代人力”这一超级赛道——听起来残酷,但对社会反而更有益。替代招聘官这一单点痛点,当前模型就能做得比人更好,而且招聘流程本身就极度低效,AI一上场立刻爆发价值。

更关键的是,他们有闭环数据:每次面试的表现和反馈,都会反哺模型,模型就会越用越准、越练越强。再加上平台效应,候选人和招聘方都聚在同一个市场,护城河也就自然筑起来了。”

哈里·斯特宾斯 :我请过 Mercor 创始人上节目,问他是不是 ARR(年化合同收入),他直说“不是年签,是 run-rate”。有人私信我,“Harry,那不算营收!”我当时也懵了,到底算不算?

维克多·拉萨特:绝对算营收。

哈里·斯特宾斯 :那算 ARR 吗?

维克多·拉萨特:没有签年合同的 ARR 概念,是 run-rate。批评声最大的,是觉得“这全靠 labs(模型训练中心)买单”。但你想想——GPT-3 那会儿没人愿意用,再加上 RLHF(人类反馈强化学习)的突破,才诞生 ChatGPT。现在 AI 又进入第三阶段——纯强化学习——我觉得这才是最强大的方向。纯强化学习的套路是:找专家命题,再让专家给回答设定评分规则,模型生成大量答案后按规则打分,最后用这些“问答+分数”再训练模型。

这意味着,只要有评测标准和充足算力,模型就能刷过 benchmark。Mercor 的秘诀就在于——他们捡出顶级的“考官”和“阅卷官”,这正是 AI 迭代最需要的人力环节。

所以有人说“没签年合同”,可事实是,只要人类在任何知识任务上仍比电脑更强,就会需要继续提供评测数据,以此让 RL 环境不断进化。

哈里·斯特宾斯 :我完全理解也同意——但问题是,我们拿着“实验性”营收去赌风险,到底愿不愿意给这样的估值溢价?

维克多·拉萨特:要具体项目具体分析。Mercor 那次融资我觉得很划算……

哈里·斯特宾斯 :你觉得二十亿美元估值划算?

维克多·拉萨特:我说的是我参与的那轮。

放眼整个行业,有没有泡沫?投资者的回报是否足以覆盖他们承受的风险?这轮 AI 革命的体量,可能远超当年的移动互联网。我敢打赌:未来三年,一定会有人创造出估值万亿的大公司。问题是,你怎么才能找到它、加入它、挖到靠谱团队?

比如,美国软件年度支出约一万亿美元,劳动力支出十万亿美元,AI 现在盯上的是劳动力这块市场。想象一下,若能把劳动力成本大规模压缩,结果会怎样?胜出的公司肯定是巨无霸。所以要抢先布局。

当然回头看难免有高估案例,但整体上,买对赢家就能赚。

哈里·斯特宾斯 :你之前提到过,当年因估值问题错过投资 Google 的教训,我一直记着。现在,当预算从“人”转向“技术”,我最担心的是:贫富差距会进一步拉大。哪怕那家公司估值万亿,却可能只雇五千人,却挤压了整个万亿级的劳动力市场。你怎么看?

维克多·拉萨特:百分之百认同。我最担心的是,十年后,比如写代码写报告这种对着电脑的工作,也就是所谓“知识工作”可能只占 1%。

你想想,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入行的律师,三年后还有多少工作是模型干不掉的?恐怕没几样。与此同时,公司价值会暴涨,股东和创始人都会更富。一家万亿市值的公司,只需几十号人就能运转,对社会冲击可想而知。

哈里·斯特宾斯 :我最爱听到一句话:“我们不再招聘新员工,只保留现有人数。”真是讽刺。

维克多·拉萨特:从宏观上看,这对社会其实是好事。公司是人类最伟大发明,只有不断降低人力成本,才能催生出更多优质公司。

我在巴西长大,那儿生活水平不高。来到湾区后才发现,这里太美好了。差别就在——高质量的公司足够多。但我们的挑战是,如何把这些财富分配给更多人。

哈里·斯特宾斯 :我不相信 UBI(全民基本收入)。人活着要有目标,光给钱不行。大家说要钓鱼、写诗,可这不是绝大多数人的真实写照。人会上瘾、赌博、……抱歉说重了,但这才是人性。不会拿出画笔写诗。

维克多·拉萨特:那就要么搞 UBI,要么通过传统民主调节。

哈里·斯特宾斯 :说说看?

维克多·拉萨特:想象一个极度富足的社会,可财富高度集中,绝大多数人享受不到——不就跟今天差不多,只会更极端?

维克多·拉萨特:但与此同时,政客们更难欺骗选民,因为每人口袋里都有一个超级 AI 助手。你问助手:“这政客投的票,对我有利吗?”AI 会给你精准分析。

如果有人鼓吹“大规模财富再分配”,选民也得问 AI:“对我有好处吗?”结果谁也说不准,这对民主既是利好,也有大风险。

05十年后的日常:你会让AI安排每一天吗?

哈里·斯特宾斯 :人们总容易被“技术让生活更轻松”冲昏头脑,但这往往是短期视角。你觉得我们是不是高估了一年内的进步、低估了十年后的变化?还是说实际进度会比预期更快?

维克多·拉萨特:那句老话很对:“我们总高估一年能做的事,却低估十年能做的事。”在 AI 领域体现得淋漓尽致:三年前还没有 ChatGPT,现在每月近十亿用户,用后体验截然不同。所以在未来五年内,人们的日常真的会被 AI 实质改写,比想象要快得多。

哈里·斯特宾斯 :那我们今天在做什么,回头看会觉得荒唐?就像以前很多人说“你会在交友软件上找到真爱?别扯了!”“你竟然把信用卡信息输入到网上?不可能!”你觉得会是什么?

维克多·拉萨特:我觉得很快会出现这样一种场景:你有一个 App,早上醒来一打开,它告诉你今天该做什么。你也许搞不清为什么,但就是照做了。做完之后,你会发现自己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很多。

久而久之,你会对这个 App 产生完全的信任。不同于那些只是辅助你完成想做之事的应用——比如我用 Instacart 点菜,它们只是工具。而这个 App 是直接告诉你该做什么,而你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哈里·斯特宾斯 :你觉得这离我们还有多远?

维克多·拉萨特:其实端倪已经显现。现在就有一些“陪伴类”App,比如 St. Finch 这样的“自我关怀宠物”,它扮演的是你的“责任伙伴”角色,每天提醒你运动、喝水、吃药。

比如我自己,想每天早上锻炼 20 分钟,但有时候实在提不起劲。这个 App 会在你起床时说:“今天也要动一动哦,连续坚持 X 天你会感觉更棒。”就这样,它一点点把你训练出一个新习惯。

而这只是开始。随着AI 变得更智能,它将理解你的长期目标、掌握你的生活背景——早上睁眼,它就说:“花一小时读读这本书吧。”你真的就去读了。又或者它建议你去见一个人,你就立刻动身了。

06逆势建议:别学牙医,去学计算机!

哈里·斯特宾斯:有点好笑,我前几天被问,“你有什么建议给我?我快上大学了。”我说,“很简单,去学脑外科或牙医,至少保证二十年饭碗稳。”你会怎么说?

维克多·拉萨特:我倒是截然相反——强烈推荐学计算机科学。

哈里·斯特宾斯 :真是跟所有人说法背道而驰!好有意思的建议。

维克多·拉萨特:是啊。想想在计算器出现前,人们还得靠“人肉计算器”算天文表格——如果你看过《登月第一人》,主角们大多是女性专门做那些数学运算。后来有了计算器,可大家并没有因此放弃学数学。

学数学本身就很有价值,虽然大学头两年很多都是电脑可以做的运算,但你在理解底层原理,培养严谨的逻辑思维。更何况,当我们训练模型写代码时,模型在其他领域的能力也会提高。

我建议大家学计算机科学,不是为了都当程序员,而是要掌握技术变革、AI 变革的底层逻辑。这种训练能让你把大问题拆解成小问题、用条理化的方法解决,就算不当开发,也非常受用。

哈里·斯特宾斯 :过去18个月里 AI 领域出了好几家热门公司,你也投了好几家。有没有哪家当年你本有机会投进,却错过了?

维克多·拉萨特:我们给 Cursor 参与过一个轮次,我觉得代码生成赛道非常有意思。

哈里·斯特宾斯 :有趣!Benchmark 以领投 A 轮著称,你怎么看现在要不要在阶段上更灵活,不一定非领 A?

维克多·拉萨特:我觉得僵化没意义。Benchmark 的核心,是做创业者心目中“最想合作”的伙伴。这跟很多 VC 一样,但我们的要求是:要成为他们的“第一通电话”。

哈里·斯特宾斯 :我能直说吗?每个 VC 都这么说。我甚至不想做“第一通电话”,当创始人遇到大麻烦时,才该给我电话。也许那天永远不会来,但如果真来了,我想成为那个能帮上大忙的人。

维克多·拉萨特:没错,同等条件下,谁不想成为最亲密的伙伴?但关键是牺牲和取舍。Benchmark 投资很少,因为我们花更多时间陪伴被投公司。很多投资人只想写完支票就走,但我们愿意投入精力当真正的伙伴。

哈里·斯特宾斯 :你觉得投资人能不能真正为创始人“加把劲”?Keith Rabois 说最好的创始人根本不需要投资人。

维克多·拉萨特:我觉得可以。如果你去问我共事过的创始人,他们会说:“Victor 就像我创始团队里的另一位合伙人。”有一次 Peter 对我说:“你真的帮了大忙,我已经把你当成共同创始人了。”

从外部真正影响一家公司的发展很难,但创始人需要“思想伙伴”,也需要借助整个生态系统的经验与人脉,而你可以成为那个“催化剂”

优秀的创始人身边总有很多人脉,但作为董事,我的优势是长期深度参与比如我在 Brex 董事会上已经七年,每次大招募我都会参与讨论,积累了别人难以企及的背景知识。

问题在于,这种“背景知识”获取成本极高,因此我们才投得少,每投一家都要花大量时间。

哈里·斯特宾斯 :如果你想灵活的“插队”,比如参与 Cursor 后期轮,你能同样带来背景知识吗?毕竟你不在董事会。

维克多·拉萨特:通常不能,所以我们也很少这么做。偶尔会先小额参与,和创始人建立关系,后面再加注。但如果支票太小、投资者太多,你再聪明也改变不了什么。

07 Benchmark的投资秘密:为何只投‘创始人首选伙伴’?

哈里·斯特宾斯 :成为 Benchmark 的合伙人,你有感到压力吗?这是个重量级角色。

维克多·拉萨特:压力倒是有,但更让我兴奋的是,我加入时合伙人跟我说:“你来这里,是要和我们一起‘合创’这个基金。我们有传承,但不受限于传统,要有创造性破坏的精神。”

后来和创始合伙人见面时,他们也强调:“唯一能让 Benchmark 永葆活力,就是我们对过去的运作方式毫不留恋。”正是这种态度,给了我们极大灵活性。

哈里·斯特宾斯 :你觉得风投行业在变吗?

维克多·拉萨特:变化太大了。几十年前,董事会更多是“监事会”:资本稀缺,大家怕亏钱,要守住下限。可今天技术投资早已是主流,更重要的是追求上限收益,而不是过分管控风险。

这也改变了董事的职责:不再以“怎么样才不亏钱”为第一要务,而是“怎么放大创始人的理想”。重点从监督变成助推。

哈里·斯特宾斯:理论上“董事的法定职责”是对股东尽责,可股东利益和创始人理想未必一致,你怎么平衡?

维克多·拉萨特:我觉得,你要做的是在投资时尽责:评估创始人能否成为优秀 CEO,一旦下注,就去帮助他们做想做的事。即便意见不合,也把他们的意愿放在首位。

哈里·斯特宾斯 :你有曾经对创始人“失去信心”吗?

维克多·拉萨特:就我个人天使投资经历,有过几次没做好。但在 Benchmark,我和 Peter 一起,见证了好几个公司起起伏伏,我学到的一点是:只要创始人还愿意坚持,我们就不放弃。

有家公司的业务不行,很多 VC 会说“割肉算了”,可我们选择增开董事会、天天开会,和创始人一起继续奋斗。因为我们答应过他们,就要一如既往支持。

哈里·斯特宾斯 :提到 Benchmark 的投资流程,你最想改动什么?

维克多·拉萨特:我觉得流程已经很轻量,很好。我们只要求:你看上了一家公司,想投时听听合伙人意见,但不用他们逐个签字同意。

哈里·斯特宾斯 :那你通常是单打独斗,还是带合伙人一起早期会面?

维克多·拉萨特:全凭意愿。唯一必须做的是想法介绍给其他合伙人。一般来说,先跟创始人聊一两次,如果确定有戏,就拉进其他合伙人共同讨论,最后大家投票。就算大部分人反对,也依然可以独立行动。

哈里·斯特宾斯 :既然能做,那为什么还要投票?

维克多·拉萨特:投票是要把大家的真实想法数字化,让信号更明确。任何项目都有利弊,大家讨论后给分,就能看出共识在哪。我们打 1 到 10 分,不允许打 5 分,以此逼出立场。

哈里·斯特宾斯 :我问 Peter:“你最想问 Victor 的问题是什么?”他说:“十年后回过头,你希望在什么方面让 Benchmark 产生深远改变,以免被时代淘汰?”你怎么看?

维克多·拉萨特:我觉得“避免被淘汰”不是最关键。更重要的是未来十年会诞生万亿美元市值的公司,我们怎样才能深度参与其中?

这倒推回去就是:如何成为创始人首选的合伙人?Benchmark 目前做得还不错,但因为团队小,很多机会我们根本没看到。有些人融资的轮次可能不符合“Benchmark 篮子”的标签,但其实他们很值得我们关注。

我们要做的是让外界明确什么才算“Benchmark 该投的轮次”:只要是优秀创始人、瞄准大市场,就是我们的潜在标的,无论是500万还是2亿。

哈里·斯特宾斯 :过去 Benchmark 的“小而精”是优雅的约束,可现在 AI 领域一轮就 2500、5000 万起步,要拿到 15% 股权,第一笔就要投掉 10% 甚至更多基金份额,这成了新挑战。

维克多·拉萨特:我在 Benchmark 的第一笔支票是 5500 万美元,投给了 Heijin。

哈里·斯特宾斯 :5500 万?那得占多少基金?

维克多·拉萨特:我们那期基金是6亿美元,所以占比不到10%。我觉得基金规模从来都不是问题,真正的瓶颈是——你能不能在最早期就进入、用最少的合伙人做出最大贡献?

我们最擅长的,是和想要深度合作的早期创始人配合。有些创始人觉得找个长期懂业务的“参谋”很重要,那 Benchmark 就合适。至于后期加注,我们也会跟进,必要时通过 SPV 操作。但从来不会为“支票大小”设置硬性上限。

08快问快答:Duolingo、Green Oaks与十年愿景

哈里·斯特宾斯 :我可以跟你聊一整天。来个快问快答收尾吧!在你看来,哪些观点虽然现在不被大众接受,但最终会被证明是正确的?

维克多·拉萨特:我相信不久后,我们会完全听从 App 的指令来生活,而且乐在其中。

哈里·斯特宾斯 :和 Peter Fenton 一起工作,你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维克多·拉萨特:Peter 最优秀的一点,就是能让人敞开心扉。他常常请创始人吃饭,两个半小时下来,你会觉得彻底了解了对方,甚至比和他们谈业务还要深刻。

维克多·拉萨特:这几乎成了他的“超能力”。要约人一起吃饭,只要带上 Peter,大家都会爽快答应,然后纷纷点赞:“哇,这顿饭太特别了!”

哈里·斯特宾斯 :我真想看哪个创始人会回绝:“不好意思,那天我要追剧……”

维克多·拉萨特:我猜总有那么一天,但目前还没遇到过。

哈里·斯特宾斯 :你可以买一只股票并持有10年,你选哪只?

维克多·拉萨特:Duolingo。

哈里·斯特宾斯 :为什么?

维克多·拉萨特:AI 将彻底改变人们的学习方式,AI 老师会成为主流。Duolingo 很巧妙,最初只做语言学习 App,接下来要做你的 AI 朋友帮你学语言,之后会扩展更多科目。创始人 Luis 非常聪明,这家公司将为所有人提供免费的 AI 家庭教师,对社会意义重大,也非常有价值。

哈里·斯特宾斯 :你可以选一个 Seed 基金和一个 Growth 基金投,你选哪个?

维克多·拉萨特:客观的说,我投过 Green Oaks,很不错;早期基金的话我选 Conviction,因为我很看好 Sarah。

哈里·斯特宾斯 :我完全同意。她这几年做的太棒了。最后一个问题:十年后,也就是2034年,你希望自己在哪里?实现什么?

维克多·拉萨特:我想成为那些最顶级公司的重要一员,可能是早期董事,也可能是联合创始人。

我希望到那时能回头说:“看吧,AI 已经解决了教育、安全、陪伴等许多全球最大的问题,而我正好参与了这些公司的成长。”

哈里·斯特宾斯 :很高兴这次能跟你聊得这么自在。谢谢你,太精彩了!

维克多·拉萨特:谢谢,我也很享受!

本文为专栏作者授权创业邦发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章系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创业邦立场,转载请联系原作者。如有任何疑问,请联系editor@cyzone.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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