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6个月,3.8亿家长正在重新“审视”网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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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师的课堂原本只面向班级的几十个同学,现在可以通过直播或录播的形式,辐射上千万乃至更多的学生。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敌军还有5秒到达战场。”

这句来自王者荣耀的经典台词,不一定是为了让游戏玩家做好战斗准备,也可能是在提醒网课老师,有些直播间的学生并没有在认真听课。

7月17日,在有道精品课举行的线上家长会上,听到这则“王者荣耀”的案例时,直播的实时讨论区有不少“老实人”纷纷附和,“真实”“说的就是我”。

这场号称“为全国3.8亿网课家长打造” 的家长会的开端,俨然一场网课“吐槽大会”。两位家长代表围绕注意不集中、课堂氛围浮躁、上课效果难评估等方面,表达了自己对网课乱象和孩子学习问题的困惑。

2020年初,一场疫情打乱学校教学的正常秩序,全国中小学校全部延期开学。疫情掀起了“全民网课”的风潮,也在一时间放大了学生在网课中面临的种种问题。

家长对网课的困惑也对网课老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线教育不是简单地将老师转移到直播间,它还关乎主讲老师的授课技巧、辅导老师的答疑督学能力等等。

被需要的网课老师

“停课不停学”让在线教育再次站上了风口,一站就是小半年。

疫情最早拉响警报时,多家在线教育机构都迅速做出反应,推出免费直播课程。“线下倒逼线上”和免费课程的开放,让线上课程的需求翻倍增长,参加网课的学生数量激增。

据统计,上半年全国共计约1.9亿中小学生奔赴线上。面对庞大在线用户的“刚需”,优质的教师资源也处于稀缺状态。

“双师”课堂是大多数在线教育机构的标配,由主讲老师和辅导老师相互配合,对学生进行从课堂到课后的辅导。学生的涌入对于辅导老师的运力是个不小的挑战。

有道精品课曾在疫情暴发的第一时间,向武汉中小学生免费开放线上寒假班。辅导老师苏苏告诉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学生们纷纷转战线上的确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疫情前,每位辅导老师负责一个150~200人的大班,每个班以季度为周期,需要和每位学生及家长一对一建立联系。学生增加后,每个老师至少被分配了500个学生,负责辅导团队的她立刻在辅导老师招聘、老师带班量、借助在线课堂工具等方面做出战略调整。

在网课成为“刚需”的情况下,在线教育的广告更加呈井喷状,“名师”“一对一”“定制”都是网课的重要宣传点。此前对花式洗脑广告免疫的家长们,也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开始研究线上课程。

北京的家长陈妈妈对网课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她告诉刺猬公社,之前看到网课广告,会有种根深蒂固的偏见,也没有深入了解过。

陈妈妈对孩子基本处于“散养”状态。一方面是因为工作,汽车行业除了6~8月淡季,其他时间都要忙到晚上9、10点才能下班;另一方面自己在学习上确实帮不上,“可以说,我只知道他书包长什么样,书包里面都装了什么,我确实从来都没看过”。

去年年底,陈妈妈参加了儿子高一上半学期的家长会,在班主任的动员之下,她意识到了高中的紧迫感,“突然觉得高中和初中真的不一样了”。

寒假疫情突袭,高中课程难度增加,再加上其他家长的推荐,陈妈妈和孩子第一次搭乘线上列车。

即使没有这场疫情,在课外“补习班”“上网课”早已成为中小学生的放学后常态。“散养娃”的妈妈陈妈妈,从小学开始就把孩子“寄放”到线下辅导班,初中时期课外辅导每年的花费都在3~5万左右。

不久前,央视财经公布了《中国经济生活大调查2019-2020》,过去一直在五名外徘徊的“教育培训”成为热门,位居2020年中国人花钱排行榜榜首。随着城乡居民的收入增加,很多父母亲又为孩子报读各种各样的“补习班”、“特长班”,费用大大超过了先前已支付的教育支出。

图片来源:微博@央视网快看

相比陈妈妈,另一位家长章妈妈对孩子的教育更“狼性”,因为儿子向“别人家的孩子”发展遇阻而犯难。

章妈妈在学生时期一直维持着学霸的形象,她和爱人基本承担了孩子的课外辅导工作。但她慢慢发现,自己的一身本领没法转移到孩子身上。她的儿子懂事努力,目前从初二升初三,排名一直是前30%,她希望通过网课排名能从前30%提到前10%。

除此之外,章妈妈说,虽然孩子就读的中学也是东城区不错的学校,但是风格以“稳定”为主。例如这次疫情,根据政策,每个学校都对上课时间进行了调整,同区几个拔尖儿的学校,基本争取了教学时长最大化。儿子初二课程正常结束,但这些学校同级的学生,已经把初三的课程学了大半。

“从孩子的接受能力来说,新课加快速度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在家通过网课赶上其他学校的进度。”章妈妈说。

好的网课老师是怎样炼成的

由于传统的学校教育体系具备客观的行业准入门槛、教师资历评定标准、授课内容形式要求,而在线教育领域始终缺乏直观、可量化的标准体系,家长面对行业中老师的教学水平总是习惯性打个问号

直到2019年7月15日,教育部等六部联合发布《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首次从国家层面出台的针对校外线上培训提出规范意见,对于教师资质等方面做出一定要求。

《实施意见》是一个开始。对于如何作为“好老师”被认可,网课老师们也曾深陷焦虑。

李楠是有道精品课的高中物理老师,同时也是高中理科负责人。他在线上家长会发言说,一位公立学校的老师,只要自报“校门”,就能让人知道他的级别;但是作为一名网课老师,他可能会用“清华本硕毕业”介绍自己,“高考物理满分”“多位学生考入清北等985、211名校”等前缀证明自己“好老师”的实力。

比起主讲老师,辅导老师往往面临着更大的身份认同挑战。

苏苏常常被问到为什么要做辅导老师,“因为我是北大的硕士,很多人好像觉得我去做网课老师是一件很跌份的事情,但我觉得这和医学生去做医生、药剂师或是分析师一样,都是可选的工作,不存在优劣之分。”

也有不少家长把她当成助教,希望她帮忙盯着孩子写作业,让她一度觉得自己在托儿所工作。

许多学生、家长在潜意识中对老师、特别是网课老师的理解,有时候约等于一个兼职的家教。而在苏苏看来,她的价值、辅导老师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而好老师,能有效地传道、针对性解惑,学历背景只是一个门槛。

疫情的聚光灯也成为促进家长了解网课和老师的催化剂。在学校全面覆盖网络课堂的安排之下,家长开始习惯这种学习方式,主动接触网课和网课老师。

作为辅导老师,苏苏发现家长对孩子网课学习的参与度大幅度提升,她也收到了不少好评和建议。

新报名网课的同学和家长对于“一个老师对着屏幕还能把课讲得这么有意思”感到新鲜,突然发现网课是一个挺适用的形式。特别是相比习惯线下授课的老师,网课老师们对于在线直播显然更驾轻就熟,往往能带来更好的课堂体验。

章妈妈对网课的认可源自于去年偶然在有道精品课试听的包君成语文体验课。“我当时就觉得这个老师对学科是非常有热情的,我每次听完都觉得热血沸腾,肯定也特别能激发孩子的兴趣。”

在接触了语文课后,章妈妈慢慢扩大了报课范围。其中的一门物理课,也恰好解决了孩子在学习凸透镜成像原理的一块心病。

“他总是记不清楚成像关系,结果老师就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教了一种‘大棍子旋转法’,不用死记硬背,在做题时也应用得特别好。我觉得甚至一个物理小白都能听明白。”

章妈妈总结,机构老师对所教学科有激情、专业能力强、能够从孩子的角度出发找到合适的方式解释知识点,这些都是愿意继续让孩子跟随网课老师学习的原因。

家长的感受与有道精品课对好老师的要求相差无几。

在这场线上家长会上,有道精品课首次提出识别“网课好老师”的四个标准:名校毕业是最低门槛;不要单纯看教龄,而要看一线教学课时数和学生数;对于不同学生,教学内容要有针对性;具备跨界能力,超越书本。

好老师的标准是统一的,也是多元的。

英语老师刘旸始终认为“网课好老师”与“好老师”并不冲突,只是在形式上需要一些技巧的创新而已。除了“懂学生、懂训练、懂考试”,他给自己的附加价值还有“有趣”和“陪伴”。

“我跟我的学生说,学习一定不能苦大仇深,所以我最先做到的就是‘有意思’。”

刘旸的另一个职业是一位单口喜剧演员,江湖人称“教主”,他在微博有55万粉丝,会在各地进行专场表演。在喜剧细胞的加持下,学生们上课最大的感受就是“轻松快乐”。

为了“站在学生的立场思考”,刘旸每年都会报名参加常规的高考。参加高考的目的是帮学生体验各式各样的状况,哪些环节会扣分,什么样的答题顺序更合理,甚至还意外证实过HB铅笔也能涂成答题卡。

今年疫情下的“特殊”高考刘旸也没有缺席。他觉得高考最大的变化并非来自试题,而是延期。

“延期导致了学生心态的崩溃,这个阶段他们特别需要陪伴。我去高考能给学生一个直观的信号,‘教主是跟你一起的’,他们就觉得特别安心。”刘旸说。

教育公平的推动者

刘旸毕业于浙江大学的能源与环境系统工程,学的是制冷与低温方向,是在全世界数一数二的专业。和他一起做毕业论文的学长,是能够被邀请去NASA实习的知名人才。

虽然自己是论文的第六作者,但用他的话说,“如果我干这行,已经有很多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刘旸的父母都是高中教师,受他们的影响,加上自己“有点理想主义”,他觉得帮别人实现梦想比自己实现梦想更重要,所以一毕业就毫不犹豫投身高考辅导事业。后来他发觉,线上的网课形式能帮助更多人实现梦想,因为“它只跟一根网线有关,剩下的都是无限”

有一件事对刘旸的触动非常大。2015年,刘旸在云南楚雄演讲。演讲所在的学校非常偏僻,操场后面就是山,从山上能直接跳到操场上的主席台。

演讲结束,有一个小女孩找到他说非常喜欢他的演讲,从来没听过这么多好的学习方法,想要加他的微信。她翻出了一个像诺基亚样式的古董机,按下开机键,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她有抱歉地解释,因为要省电,所以平时都是关机状态。

“听了您的演讲很受益,将来我一定会努力考到北京。”女孩对他说。

后来刘旸在北京辅导班遇到一个“吊儿郎当”的高考生。他督促男生加把劲,考个好学校,男生却丝毫不慌,“不用考好学校,我上个一本就行。我爸说我只要上了一本,就把自己那辆 300 万的玛莎拉蒂送我。”

在北京的男孩享受课外的教育资源轻松考一本,而在2000多公里外的女孩通过一场偶然的演讲奢望来到北京。这样的对比让刘旸更坚定地选择在线教育,他觉得这是消除教育不公平的一个最有效的手段。

2018年,《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一文曾引发许多人对教育失衡问题的讨论。

文章在开篇就写出了因教育资源差距产生的地区差异:成都七中去年30多人被伯克利等国外名校录取,70多人考进了清华北大,一本率超九成;中国贫困地区的248所高中,师生是周边大城市“挑剩的”,曾考上一本学校的仅个位数。

而直播改变了这两条平行线,200多所学校通过直播的形式,共享成都七中的课程资源。尽管直播课堂也造成学生跟进困难、老师消极应对等后续问题,但可能是其他学校学生走出大山的最好方式。

在线教育通过一根网线,将优质的教师资源和课堂内容输送到全国各地学生,与通过一块屏幕将成都七中的课堂共享到200所学校的本质并无差异。一位老师的课堂原本只面向班级的几十个同学,现在可以通过直播或录播的形式,辐射上千万乃至更多的学生。

对于“不公平”,苏苏曾有亲身体会。在小升初时,因为按学区划分,因为自己运气不好,被分到一所很差的初中,而她的双胞胎妹妹则幸运地去了一所很好的初中。

苏苏和妹妹中考时总分相差10分,也正是这10分差距,让苏苏与妹妹考上的省级示范高中失之交臂,然而这已经是她玩命一般努力达成的最好结果。

“这算是不公平吗?也不是,但两所学校的教学水平差距实在太大了。”

因此,面对户籍、划片招生等等各种政策,有些父母为了让孩子能够就读于一所教育质量高的学校,愿意“砸锅卖铁”,付出至少数百万元的代价购买学区房。

但苏苏坦言,“其实能够考虑学区房的家长,大多数已经拥有了相对较好的教学条件和教学资源”。相比之下,刘旸、李楠、苏苏遇到过的无数来自偏远地区的孩子们,更难触及到一流的教育资源,而他们又更需要通过教育改变命运,

网课为受到教育资源限制的孩子打开了一扇窗。“我不敢说网课能将每个人都提升到很高的水平,但我们提供的教育,对于那些乡镇里的孩子,可能是考到城市的机会。”苏苏说。

后来,云南楚雄的女孩没能考到北京,但她现在是南京一所大学的在读生。虽然通过她的朋友圈只能瞥见生活一角,在刘旸看来,她的生活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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